吃。”
周离毫不客气朝他屁股踹了一脚。
秦小朗大概是最喜欢夏天的一个,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在我们身后和周离家的冰箱较劲了,大概因为冷冻室的某层抽屉被冻住了打不开,他一直在那儿抠抠抠。
吴斐倚在厨房门口看着秦小朗,然后对周离说:“你看看你干儿子干嘛呢。”
我们一回头,被秦小朗整的哭笑不得。
“就这么爱吃冰淇淋吗?都不知道里面有没有就要开。”秦大朗这样打趣他的儿子。
“有的!”秦小朗忽然叉腰。“去年这个时候就有!”
“有有有,干爹给你拿——我说你们这群大人就别逗小孩子了。”江渡说着帮小朗打开了那层抽屉,然后从里面拿了一支迷你可爱多递给秦小朗。“吃吧。”还顺手摸了摸秦小朗的头。
“谢谢干爹!”秦小朗拿到冰淇淋后整个人都笑成一朵花。
“亲一个来。”江渡指着自己的脸说。
吧唧~
周离在我们的夸奖中迷失了自我,餐桌上的菜备受好评,好评中的好评是那盘凉拌菜(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夏天和凉拌菜也是最配的!),当我向她虚心请教的时候,我们周老师也是毫不吝啬地向我分享了她的经验:
卤肉店里买来的猪头肉、红肠等切好、藕片、贡菜、泡发好的香菇和木耳、腐竹、菠菜、豆芽等等一切想吃的菜菜焯水断生后备用,之后找一个合适的盆把这些食材都放进去,以适当的盐、糖、香醋、芝麻香油、辣椒油作为佐料,戴上薄膜手套拌匀即可,点睛之笔还数最后撒上的香菜段(实在不喜欢吃可以不放,毕竟这个世界上还有“反香菜”协会这种组织的存在),当然,点睛之笔中笔莫过于刷了薄薄一层油用空气炸锅烤的酥脆喷香的花生米了,在凉拌菜上撒上一把,简直香到要上天。
周姐说这个凉拌公式适用于夏天的一切凉拌,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她拌不到。
没想到我们周姐还有两把刷子,直到——
吃完饭收拾卫生的时候,我看见了厨房垃圾桶里的外卖订单,越看越眼熟,介个……不就是……
我拿起那个外卖单,冲着客厅喊道:“好你个周离!”
大家哭笑不得,周离更是捧着肚子大笑,然后她指着我说:“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说是我做的你还真信啊。”
一个二十八岁的人了,怎么还透着一股子清澈的愚蠢。
欢笑告一段落,我看见狗蛋儿从周离的房间里跑出来,它走到我面前,定定地看着我,我这次回来,竟然把它忘了。
我立马感到歉意,然后把它抱起来,顺了顺它背后的毛:“哟,是我们狗蛋儿啊。”
秦小朗见了狗蛋儿两眼放光,蹦蹦跳跳地要抱它,最后我把狗蛋儿交给他,我永远不会忘记狗蛋儿那如临大敌的的眼神,似乎满眼都在说:我真服了你这个老六!
抱着狗蛋儿回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钟了,我放下狗蛋儿,第一件事就是打开房间的空调然后去衣柜拿了干净的衣服去卫生间洗了澡。
夏天最让人舒心的时刻莫过于吃饱喝足之后洗个澡,然后舒舒服服什么也不用想裹着被子躺在空调房里。
可是,经历了那么多之后,我好像做不到什么也不想,于是就这样我不可避免地想到了阿途,想着想着鼻子一酸,然后浑身颤抖着哭了起来。狗蛋儿趴在我旁边,似乎被我吓了一跳,它看不见我的人,只能看到耸动着的凉被,它伸出它的前爪,看起来好像要安慰我一般,爪子在半空停留了一会儿,最后又缩了回去。它也许有时候也会觉得人类很奇怪吧。
夏天的时候整个人会变得懒洋洋的,城市上空大大的太阳晒着,玻璃反光。路上车流也连成亮亮的一条线,一条连着一条,如同这座城市的脉络,热气蒸腾着,整个城市也在热流里变得滚烫柔软起来。不知不觉我已经在这座城市待了十多年,如今想起来竟有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说这里是我的第二故乡也不为过。曾经阿途是我和故乡之间的一条纽带,如今,这条纽带断了。某种程度上来说,我失去了故乡,我曾经拥有的,都失去了。像我这样的人,却不占少数,漂泊的、惶恐的、惴惴不安的,我忽然笑自己愚钝,想到他乡,却想不起什么好的形容词。
我曾经心安,如今又坠落。我的皮肤,我的牙齿,我的五官,我的大脑,我的心脏,我的血液,阳台外的那棵梧桐树如今又茂盛了,日光照得它通体翠绿,它何时就在那儿长着了呢?或许比十年更长吗?麻雀在上面安了家,我和那些麻雀又有什么区别?或许没区别吧?毕竟它们栖息在树上,风也不曾为它们停留。我读了那么多年书,却也不曾了解一棵梧桐树和一只麻雀的寿命有多长。城市日新月异,也不曾为谁而停留片刻。我又想起江上行船,想起船上的人,一张方桌,闲时喝酒打牌,忙时测定风速风向,小心行船,肩上是生活,脚下是故乡。甲板上日出日落的,落日熔金,鸣笛呜咽,不知是谁的哀荣。
人躺在床上,有时候会突然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