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昭容愤愤瞥过同样候在外头的素兰,将对孟娴湘的恨意都撒在了素兰身,直至走出宫门这才释放一直压抑的情绪,后知后觉般气的脸发白。
“再宠又如何?我就不信能比的过沈闻棠去,我就不信她能一直得宠。”
“主子,这还在沐心殿门口呢,小心被人听了去状告到皇上那儿。”
宋昭容停了停,想要驳斥却又害怕真被人听见。
生生忍下,只将步子迈的更大。
再开口,声音压得极轻。
“这么多年过去了,皇上还藏着沈闻棠的画像,不过一幅画而已却爱的跟什么似的,好像旁人看一眼都会刮掉他一层心头肉。表面瞧着是很宠爱孟婕妤,实际什么也不是,谁也比不上那幅画,怕是一百个孟娴湘都比不上。”
“沈闻棠,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她却仍旧牢牢的扎根在皇上心里。”
“不过,沈闻棠要是没死,如今皇后的位置恐怕也就没有傅诗施的份了。”
傅诗施,便是皇后的名字。
“一个别的男人不要的,被塞入王府的女人,真是吃了狗屎运竟然让她做了当朝皇后。”
说着,宋昭容忽而停下又自嘲一笑。
“主子?”
“我又有什么资格笑别人,我是什么东西?我不过是一个别的男人不要了的女人的,丫鬟。呵,真是可笑。说孟娴湘连幅画都不如,那我呢,我连孟娴湘都不如,我又算什么。”
“小满。”
“主子您说。”
“你说,我为什么没有孩子?王府里出来的老人,只有我没有孩子,宜嫔虽也没有可她毕竟生过,可我却连怀都没有怀上过。要说侍寝,虽然少却也是有过的,那章贵人不过一次就坏了,为什么偏我就这么难?”
“我若有个孩子,或许也就不那么期盼恩宠了,哪怕是个公主我也愿意,否则这宫里的日子,真难熬啊,看不到头却又好像已经看到头了。”
“主子,您还年轻,孩子迟早会有的,老天不可能这么薄待您的。”
听着这话,宋昭容收起脸上悲戚,转而变的阴沉。
“方才出来前,说月季那丫头少交了一两银子上来?”
“是,数过也核实过了,统共少了一两就是月季没有交上来,许是想留着给她娘治病吧。”
“这个贱蹄子,看我回去怎么收拾她,还想着她娘呢!都跟宫外的说好了这几日凑够银子的,没了银子买不到助孕的偏方,我要那死货好看!”
……
沐心殿内,孟娴湘正默不作声的收拾着自己带来的食盒。
赵君珩站在她身后,同样一言不发却饶有兴致地看着,待她盖上盖子,提着食盒要走时,他从身后将她抱住。
“还生朕的气?”
“嫔妾不敢。”
“那你为何急着要走?”
“不是嫔妾急着要走,而是过了午休时辰,皇上不需要办公事,不用批折子吗?”
他只叹息,伸了手上前去夺过她手里的食盒将之放下。
随后,转过她的身子。
“湘湘,朕不是对没有读过书不识字的女子有偏见,朕知这世上有许多穷苦人家连温饱都无法解决,更何谈读书认字,这全是奢侈之望。亦不是读过书,能识字断文的女子,朕都喜欢。朕只是不喜那些高门贵女仗着身份,便觉得有恃无恐,大字不识,没有体统还爱胡搅蛮缠。自然,读过书,有学问的女子若也是那般,朕更加不喜。”
“读过书并不能使人变得高贵,只是终究会比懵懂妇人多几分通透和格局。但这些东西也并非只能从书中领悟,人生本就是一场修行和历练,譬如湘湘,那些让朕大开眼界的格局也不是从书中得来的。”
“皇上不用说这些来哄我。”
“朕说了这么多,你还是没明白朕的意思,还是说假装不懂?”
“是,皇上说了这么多,嫔妾却还是不领情,嫔妾真是该死。”
“你…”赵君珩抓着她的肩头,气的发笑。
“那你说,朕要怎么做你才能消气?”
消不了,最初的反应是真的,那么后面所有的解释便全都是苍白的。孟娴湘本人是难以介怀,可作为赵君珩乖顺的宠妃身份,她必须得消气。
于是,勾住他的脖子。
“那皇上说好了亲自教我认字读书的,可别骗人。”
“好,朕不骗你,朕绝不骗湘湘。你从前真的受了很多委屈,等晚上,朕晚上去你那再好好同你说,你总是这样让朕心疼,朕都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怎么疼你才好了。”
……
过了午休时辰,赵君珩的确该批折子处理国务,孟娴湘便不可再搅扰。
出去的时候,素兰见她脸色泛着忧,正要上前询问,忽而瞥见小太监手里捧着信纸一般的东西,脚步匆匆越过两人身旁,进了内殿向赵君珩通报。
像是边疆传来的消息,听不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