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次不一样。
能应对得了这样大灾的人,古时是神农,伏羲、大禹,近时怎么也得是李太守!
责任往往意味着权力,能担多大的责任,便能拥有多大的权力,长安是有无数人打压她,不给她升官,可这样的打压,在她真能救助这些郡之后,又能有什么用?
昔日的剧孟身无官职,在无数游侠的拱卫下,连周太尉也要向他寻求支持,倘若韩盈真能向她说的那样,那时能支持她的,何止是游侠,这样的影响力,继续留在郡里,对他来说,压力太大了。
当然,这条道路并不好走,古往今来,没多少人对付得了这样的大灾,只是,让梁度忍不住从心里颤抖的,是他觉着,面前的韩盈能应对的了!
这样的人……
罢了,与之作对是最愚蠢的选择,两人之间又没有深仇大恨,何不给个人情,待来日换取回报?
这么想着,梁度提点道:
“你这救灾的法子很好,旁人也学不来,按理说给上去应该能实施,但此事油水丰厚,你又是女子,长安怕有不少人不愿意将此事交于你手,不过你只是县医曹,身份过低,又未曾做过什么大事,不能全权处理此事也算正常,真正让我担忧的,是朝中道儒之争越发明显,你奏书送上去,怕是要成为众矢之的了。”
嗯?
远离朝堂,韩盈是很难感受到如今的道统之争究竟有多么激烈,好在她知道一部分历史,不会真的像土著那样,两眼一抹黑,梁度一提醒,韩盈便立刻发觉了问题。
后世分类出来的诸子百家,诸如儒道法农兵阴阳纵横墨家,其实除了墨家之外,其它都不是后世认知中如秦时明月那般的‘门派’组织,而是单个的学者提出的某种治国理念,这更像是学术、观点之争,所以才会出现荀子教导出来两个代表法家的学生,从门派组织理解上看起来很诡异的现象。
事实上,任何一家的‘代表人物’,他们都是不知道自己代表的是什么家,而韩盈传播出去的医家学说,在如今大众的理解中,其实是指‘一个医者的学术研究’。
这样的事情在平时并没有什么影响,不过,学术研究很难独立在政治之外,而一但沾染政治,学术也就开始不纯粹起来,尤其是整个国家的道统,也就是意识形态之争上,背后更是涉及着巨大的利益和人员厮杀。
韩盈突然想起来关于黄河决堤田蚡说的话,之前她还不觉着有什么,现在有梁度提醒,她才猛然发觉不对劲儿,为何是田蚡劝动了汉武帝,又为何是用‘天意’的来劝说的他呢?
不用多想,天人感应、董仲舒的儒家学说便立刻浮现在了韩盈眼前。
一个理由能够成立,其背后肯定要有整套的理论系统支持,有足够的利益导向,同时还有足够多的人相信这点。
天意看似离谱,可同样类似的东西还有很多,整个古代重孝重到父母只要状告儿女忤逆,官府就会毫不犹豫的去杀了儿女,其背后的原因,便是国家拿走了农人的劳作产出,同时又不负责他们的养老,而面对人人都会衰老,又需要农人生养儿女给国家创造新鲜劳动力的情况,国家只能不断的强调父母生养的艰辛,用情感和法律来维持‘孝’的存在。
所以,天意这个理由能够被汉武帝乃至朝中大臣接受,除了说明黄河堤口实在是堵不上外,恐怕还有儒家占据上风的因素在。
而董仲舒代表的儒家……
虽然公羊派的大复仇很不错,但三纲五常以及女主阴,生水灾,男主阳,生旱灾的迷信说法,都是冲着她来的啊!
梁度的提醒,还真是一点都没错。
韩盈忍不住皱起来眉头思索。
朝中的局势没那么简单,首先,汉武帝接受了天人感应,但一点都不认可皇帝失德上天降灾,儒道之争的背后,还是汉武帝和就旧权贵势力的权力争夺,在这方面,如今的汉武帝还没有完全取得胜利,尤其是……他刚刚经历了马邑之谋的失败。
韩盈的眼睛猛然亮了起来。
一个刚在国家战略层面做出错误决策,又遭受天灾的皇帝,他怎么可能承认自己无德?别忘了,这个时候汉武帝还没有儿子出生,而汉朝之前的功臣拥立过汉文帝,七国之乱由在昨日,而汉武帝还拥有那么多的兄弟叔伯在呢!
不管从利益还是从明面上,汉武帝是需要更好的理由,方案,甚至是好的结果,来将这场天灾带来的政治影响全部化解,转变成让他坐稳皇位的政治资本!
韩盈脑中闪过了更多的灵感,她对梁度拜道:“我知道此事不易,但平民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若是不救,恐怕不知要死多少万人,若能救他们性命,被千夫所指又有何妨?
梁度深深的看了韩盈一眼,道:“随你吧。
从梁度手中拿到山阳郡受灾情况的韩盈,灵感爆棚的她,按照根据如今朝堂形式洋洋洒洒的写下一份长达三万多字的救灾疏,大框架上,和之前的设想没太大区别,不过角度却有了新的变化。
她从大统一国家的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