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能过冬的麦产量如何?好不好种?种起来有没有旁的要求?在山阳郡种起来可会水土不服?”
一连串的问题直接向韩盈涌了过来,她也没慌,直接回道:
“去年兄长曾送过来些,宛安已经种了,今年本应该收获来着,可惜这雨一下,收成也没高到哪里去,不过按照之前的长势,产量和夏麦差不了多少,就是我这边粮种也不多,也就是种百亩地的份,想要拿此粮减少青荒,还得请郡里向长安呈奏书,再从它郡调来。”
“粮种所需不多,调是能调,可能不能送进来,到农人手里他们是种地里还是直接吃了才是大问题啊。”
“不止,这能过冬的粮食谁都没种过,要是那里伺候的不对,最后没结多少粮出来,那才叫麻烦呢。”
“都快饿死人了,有粮总比没有好,若是实在没有力气,直接把种子撒出去不管,看老天赏多少饭吃也是个办法。”
“这倒也是,反正等几个月肯定要空出不少荒地,就是没经验这点实在是要命,两季粮跟的这么近,若是种不出多少量,又耗费多了地力,那……”
对于农耕国家来说,农业是一切的基础,大部分人在种地上都有经验,尤其是对于国家基层的县来说,官吏们或许在种地上比不过老农,可该怎么种上就没有几个不会的,韩盈一说新粮种,大家便纷纷就此事商讨起来,其中的最大的争议点之一,便在这能过冬的麦他们没种过上。
这倒不是说他们反对冬粮,实际上如果可以,大家恨不得直接把冬粮运过来快点种上,但种地这件事情,想要收成,那就绝不能只将种子撒地里不管,而一但转向精耕细作,无数影响粮食产量的问题便来了,它并不是笼统的气候特点,而是更加复杂,精细化的东西。
比如地形、土壤、水文、降水、温度、风、病虫害等等,而这些东西,并不是在地图上经纬线跨越过个十度以上才能看出明显的差别,事实上,有些时候相隔一县之地,种地时间和方法就有了极大的差别。
如何用更适应本地的方式种一种作物,来获得更高的粮食产量,是需要长期实战经验累积的,冬麦大家从未种过,这自然会生出迟疑,而种地是个需要思考投入产出比的行为,他们要是没有质疑和思考、衡量利弊,韩盈更要担忧他们还能不能行了。
冬麦的情况,和韩盈觉着农书能让汉武帝增加对江淮诸郡的重视上是一个逻辑,这份农业经验是基于宛安气候和水土总结出来的,能够最快推广,不需要太多调整就合适而且有极好效果的,一定是山阳郡,而后是其它几个相邻的郡、乃至整个江淮,这个过程中,农书的实用性是逐渐下降的。
而若是放到更远的郡,那只能挑选农书的部分经验拿来学习,其效果也会大打折扣,如果汉武帝想要粮食产量最大化,他肯定要考虑要怎么集中国家资源解决黄河决堤,向各郡救灾。
面前的各县上计吏们还在商谈着冬麦要怎么种,时不时的就像韩盈询问几句种植细节,韩盈也细细的回答,众人从种麦商议到麦怎么运进来再到怎么保证种到地里,不被饿疯的农人挖出来吃掉。
趁此机会,韩盈还主动说了她这边要请商人运绣品出去换粮的事情,还请他们在商人途径他们县的时候,出人护送,等商人回来时,出一部分粮食来偿还。
现在消息传递慢的令人发疯,等上面决断好了再去做,那黄花菜都凉了,抓住一切机会赶紧自救才是硬道理,就算汉武帝脑抽了没答应或者长安有官员阻止,还是不让她上手,那也能保证山阳郡能够最快速的恢复正常,到时候,让那些阻止的人看着上计薄找汉武帝谢罪去吧!
韩盈与这些上计吏还未商量完,一个文书就走了过来,他咳嗽一声,打断了众人的谈话,待众人安静下来,这才对着韩盈说道:
“韩医曹,郡守要见你。”
“我先过去,没说好的等一会儿再聊。”
和上计吏解释过后,韩盈便跟着这个文书前去见郡守梁度,暴雨让他也没了之间的悠闲,她走到门口的时候,前面的人刚说完事务出来,一见到她,此人脸上先是多了几分惊讶,手下意识往身前伸想要格挡,可还未抬起来,他便感觉到了不妥,连忙将手放下,不发一言的转身快步走掉。
这样的情况让韩盈怔了一下。
时间太短了,她分不出来此人是想自己事情时突然看到人被吓到,还是本就对她生有厌恶,所以才会有那样的反应。
韩盈微微皱眉,却很快松开,郡守就在眼前,她来不及多想,只能先将此事放在心底,先去面见郡守。
郡守梁度看起来也是很忙碌的样子,有那么多仆从,他不至于落到衣冠不整的地步,但精神上的萎靡却很难掩盖,韩盈行礼过后,没有过多的客套,言辞委婉的自己看到本郡受灾严重,以及猜测黄河决堤,想请郡守帮忙,让她看全郡的数据,写一份奏书给皇帝救灾。
梁度并没有立刻答应韩盈的请求,他原本还有些困倦,可现在已经彻底清醒过来,看着面前健硕,却有明显是女子的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