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不打笑脸人,在场的亲属就是再不高兴,气氛也比之前缓和了很多。
可黄母还是不愿警察靠近,掩面啜泣着说道:“两位警官的心意,我儿子会听到的,你们可以离开了。”
陆销没有气恼,以退为进道:“好,我们鞠个躬就走。”
黄母刚想开口拒绝,忽然感觉黄父偷偷拽了拽她,暗示她差不多得了。
她寻思着都到了这份儿上,他们再拦着显得太过奇怪,只好点头同意,“那你们快点!”
季彻和陆销悄然对视了一眼,一左一右地分别走到死者身边,微微俯下身,而主意在观察。
两人才靠近一些,猝然顿住了身形,抬眼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色。
季彻凑得更近,一股不属于死尸的刺鼻气味冲入鼻腔,他略有不适地皱了皱眉,而且他记得这个味道好像在哪里闻到过。
“你们在干什么!”黄母惊叫着就要上前制止,却被陆销展手拦住,她发了疯似的捶打面前的警察,大吼道,“信不信我去警局举报你们!”
陆销泰然伫立,没有丝毫要退缩的想法。黄凯已经死了,他们就算联系张翠翠,让她举报黄凯涉嫌传播传染病,也无法立案,所以他才决定跟着送葬的队伍来殡仪馆试试看。
季彻站在陆销身后,面色凝重地对黄母问道:“黄凯生前吸烟吗?”
黄母动作一顿,怒瞪着警察的眼里多了几分不解,答道:“是会吸一点,干嘛?你现在说什么都没用,我要举报!”
在暴怒面前,季彻的镇定显得尤其突兀,他平静地审视着已无生气的黄凯,缓声询问:“你们明确他的猝死原因了吗?他的手指上有股很浓烈的烟碱味,也就是尼|古丁的味道,要知道30到70g的尼|古丁就足以毒死一个成年人,而你们儿子手上的尼|古丁气味,刺鼻到已经远超过普通香烟能散发出的程度。”
香烟和尼|古丁的味道是有区别的,尼|古丁的气味会更加刺激辛辣,闻起来发苦。而市售的香烟中,尼|古丁的占比在15%至35%,就算短时间内吸了一整盒烟都不会有这么呛鼻。
“这……”
在黄母迟疑时,陆销后撤步回到了黄凯旁边,由于尸体一直存放在冰棺中,保存得还算完好,可只去世七天的死者时下已经牙齿脱落、五官凹陷,外露的皮肤全是糜烂毒疮。陆销拉起他的左手袖子,一眼就看到肘侧密密麻麻的针孔,再掀开包被查看,见其脚上满是血洞,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臭。
陆销骤然明白了黄家父母草率下葬自己儿子,又防备警方的用意,“所以其实你们很清楚自己的儿子在吸|毒。”
在死者的手指、口鼻处均能闻到刺鼻气味,可死者如果到了静脉注射才能上劲的程度,鼻吸或口吸带来的欣快感已经不足以满足他了。所以,尼|古丁的味道在死者身上显然是突兀的。
火葬场的工作人员见时间差不多了前来提醒,却见告别厅里气氛怪异,试探地询问:“请问家属告别结束了吗?还剩最后十分钟。”
但当他看清遗体的样子后,骇然地倒吸了一口冷气。
陆销注视着黄母,紧抓着铁架边缘,郑重道:“我们是为了一起恶性杀人案来的,死者与您的儿子之间存在关联,死亡时间也相近。我理解你们作为死者家属的痛苦,但您不想知道黄凯的真正死因吗?”
溺爱
火葬场工作人员欲言又止, 觉得自己这个时候应该离开,但又顾及这是自己的工作,于是硬着头皮又折返了回来, 鞠了一躬问道:“请问,遗体还火化吗?”
黄母脚步蹒跚地走到儿子身边,轻抚着他的面庞, 胸口翻涌着的悲痛再一次涌上来,双手掩面蹲下痛哭。
“我的儿啊——”
看着哀伤的妻子,黄父背着手面对白墙,无声地对工作人员摆了摆手。
工作人员意会, 离开前提醒道:“实在不好意思,后面还有其他家属在排队, 几位麻烦整理好遗体遗容, 如果有需要, 可以移步到等候区。”
这年头,民政局没几个登记结婚, 殡仪馆倒是每天忙得不可开交,或是老人离世,或是意外身死,个个排着队等火化,他们也不好意思让后面的“人”继续等着。
黄父深吸了一口气,紧接着长叹一声,才回身对警察说:“我儿子活着的时候过得糊里糊涂,是我这个做父亲的没有教好。但既然警察说他死得蹊跷, 我不能再他这么莫名其妙地走了。”
他深深地凝视着儿子的遗体, 又摆了摆手,“带走吧, 我希望两位能给我一个答案。”
陆销与季彻并肩而立,重重点头,“一定会的。”
季彻俯身将包被重新盖在黄凯的身上,对陆销点了点头。陆销随即拨通了裴雨寒的电话,喊他马上带人过来。
“马上到。”听裴雨寒的声音像是刚睡醒,但没有多做犹豫地立即回应。
季彻正准备盖住黄凯的脸时,一只手突然拦住了他。
陆销见状及时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