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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节(2 / 3)

凉了的药收走,陈妃吩咐:“这一碗不要了,再去煎一碗新的来,这药放久了,不仅凉了伤胃,药性即不好了。”

原来她的“这碗不喝了”是这个意思。皇后脸上的笑登时淡了,气结道:“喝药有什么用,都已是烂进骨子里的沉疴了。天天喝药,苦的我都快尝不出别的味道,多喝一日,不过是在世上多苦一日。”

“又说胡话。正是多喝一日药,你能多尝一日这世上的种种滋味。”陈妃摸过她的发顶,既哀且怜,“近来我常常在想,你的身子若强要生养,恐要经千难万险。可终归还是要有子嗣傍身好。”

深思过后,陈妃道:“因而有件事,我想与你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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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殿里几扇窗都开着,四面来风。博山炉口正有冉冉细香上浮,雾茫茫的一段,被春夏的熏风吹斜。

新煎一剂药要些时候,陈妃就在凤藻宫中陪着皇后。

皇后是个十分闲得住的性子。

她生来高贵,自襁褓中起就有奴仆簇拥,什么活都不用做。甚至做了皇后之后,连从前要学的那些妇工、妇容即都省却了,反而比闺中清闲。

此刻她望着窗外的一只雀鸟出神。

陈妃不禁要问:“有没有在听?”

皇后单薄的身影陷在半虚半实的一线香烟里,忽然转过头来:“听着呢。你不就是说,将来若有谁生下皇子,让我将他过继到我名下,抱养在身边?”

这般说着,皇后忽微微举起脚看了看,很无关地说起:“听说前朝女子三岁裹小脚,把脚缠的和一只梭子似的……咱们出生的时候,是赶上好时候啦,我要不是身子不好,就不进这宫里来了,到处走走多好。”

陈妃见她半点不上心,有些不悦,偏又说不出重话,唯有重重叹气道:“不仅如此,我已有了合适的人选,你若觉得可以,我便着手开始让人为虞氏调养身体。”

“虞氏?”

这下皇后顾不上什么金莲还是大脚了,拒绝道:“虞氏那心性我不喜欢,连樊氏都比不上。说来听说樊氏实际上是瘦马出身,瘦马应当即要裹小脚罢,宫宴上我可得想法子看看……哎,不是说樊氏可以的意思,谁都不行!孤不同意。”

陈妃不愿以色侍人,学不来媚上的手段。如果不是皇后,她或许就要被埋没在后宅的那些美人之中了。

所以,尽管陈妃知道皇后即不过是为了顺利卸任,落得个轻松自在,可那时候她还是下定了决心,要用一生来回报。

士为知己者死,女亦然。

即正是因此,这一次,陈妃无论怎么都不松口:“不仅是为了你,即是为了我。陛下膝下始终无子,群臣会一次次上谏选秀,你知道他们说什么?”

陈妃永远记得在东宫的时候,太子把账簿和库房的钥匙交给她的第一日,就有人不服由她一个侧妃来掌家,是当时还是太子妃的皇后站出来和那些人说,以后陈侧妃的意思就是她的意思。

“他们说——皇储不立,江山不固。来日若有人诞育下皇子,届时别人的儿子被立为储君,母亲却不是你,你将如何自处?等他登基,我纵曾权掌六宫,即不过是个寻常太妃了,我又将如何自处?而此子即许是长子,却不会是嫡子,他又将如何自处?”

皇后甚少见陈妃这样疾言厉色对自己,乍然被唬住,怔怔道:“可惜当初钟美人那胎没保住,否则表哥即不用被劝着充实六宫了。”

抬头正见、一言不发,又不免委屈:“自己的孩子,孤都不想生,别人的孩子,孤就更不会养了。届时养成什么仇人、白眼狼,这笔账,孤难道要同陈妃姐姐算?况且虞人那人,孤一看她就讨厌。”

两人有些僵持,刚巧宫人端了新熬的药来。

激言过后,陈妃仍只板着脸坐在那里,即不再劝皇后喝药。

皇后只好自己接过药,二话没说就仰头灌下去了。

陈妃见她这样,又无奈出声:“喝慢点。”

宫人走后,她慢慢说道:“其实这些新妃中最有希望怀上龙种的应当是意嫔,可是陛下待意嫔很有些不同,况且意嫔门第过高,人即过于通透,她将来若有皇子,怕不是能轻易舍给你的。虞氏却不同。”

“我何尝不知虞人蠢钝,但她家世中规中矩,清贵却又不会过高,性子上即合适。”

皇后反驳:“合适什么,她能生出聪明儿子?”

陈妃语重心长:“何必太聪明,最要紧的是将来能与你亲,听你的话。”

陈妃神情严肃。

两人依旧争不出结果,皇后哄好了陈妃,自个儿却又有些气闷,哐当一声搁下碗,走到那只窄长的藤榻上躺下,背过身道:“孤困了,此事以后再议!”

陈妃无奈,扯过条薄毯,盖在她身上,转身离去。

却听皇后忽道:“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真好啊,当年我曾经问过表哥,做他的太子妃有什么好处。”

接下来的几天里,御府局的人则加时加点,又将新妃们的礼衣即一一完工。而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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