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短暂的讨论，晚餐吃传统日本料理，但因为立香穿着不方便跪坐的套裙，还是变成了可以选择单间进食的烤肉。

“我觉得跪坐也不困难。”她看到菜单后面的价格以后情不自禁地说，“而且烤肉对衬衣也不是很友好吧。”

话音才落，她赫然在服务生推来的小餐车上看到两条覆盖面积相当之大的塑料罩衣。外套已经被拿去装到隔绝气味的袋子里，推车上还有祛除烤肉味道的喷雾和发圈，她颇为无语地穿上罩衣，忍不住去想这里的附加服务费到底要多少钱才能做到这种程度——就连护手霜，都是欧舒丹的。

而且，同一桌甚至有两个点餐平板。她把牛舌和生拌牛肉沙拉加到购物车里，发现卫宫甚至在烤肉店里点了粥。他也看到了同桌人点选的新增菜品，两人对视几秒，立香先一步举手投降：“可以把生牛肉沙拉去掉，但是牛舌一定要保留，吃烤肉不吃牛舌还算什么烤肉啊！”

卫宫点了点头，在平板上修改了什么以后下单。

第一份牛舌在卫宫庄严地陈述“我们为什么不应当在互联网上泄露隐私”时上菜，立香还在喝粥，他动作流畅地给烤网刷油，把牛舌一片片摆上去，顺便把烤盘里熟得恰好的肉夹到立香盘子里。立香埋头只管吃，偶尔嗯嗯两声表示自己仍然在听。

第二份牛舌在卫宫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有很多人可以访问聊天软件的数据库”时上菜，立香吃腻了料汁，开始往干料里面加辣椒。她用点头来表示自己有在听。

第叁份牛舌在他要求她绝对不再做类似事情时上菜。立香这次平静地拿过平板，发现他点了五份牛舌。

“也点太多了吧，而且不要光是给我夹，我自己可以做的。”喝完粥以后，她的肚子被填了一半，立香已经在用蔬菜和爽口的小菜搭配肉类了，“请您吃自己的吧。”

“我有吃。”他形容流畅地点点面前的盘子，那上面空空如也，只有一点肉汁证明他所言非虚。立香完全没有注意到他是怎么在分配烤肉、维持烤网清洁、调整食材位置和说教的空隙里吃东西的。她狐疑地看他一眼，被捉个正着。

他又夹过来两块肉：“那么？”

“那么？”立香跟着装傻。

卫宫不疾不徐地为她倒出热麦茶：“所以，你是一定要发那种图片是吗？”

“什么叫那种图片，我对着镜子调整了好久姿势和灯光呢，”立香立刻抗议，“别把别人的心血说的像是垃圾传单一样。”

卫宫正拿着夹子像第一次参加公司聚餐的新入职女下属一样兢兢业业地查看每一块肉的状态。他颇为无语地抬起眼睛，立香在他说话之前抢着继续说：“而且你不喜欢吗？”

但凡是人，就没办法在这情境下嘴硬，他可疑地沉默了下去。立香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了无话可回的表情，她顿时觉得自己获得了阶段性的胜利：“总之……今天也还是会发的！”

僵在半空的夹子又开始运作，他把烤好的肉放到干净的空盘里，淋上柠檬汁和葱花，轻微搅拌以后分给立香一半。“这也是为了让我苦恼吗？”从他的眼神来看，他或许有所苦恼，但多半是在担忧她的隐私安全。

立香咬着自己的筷子，她真心实意地说：“我只是很好奇，您到底喜欢我什么——如果我的行为模式和过去，都这么不符合你的规则。”她原本定下的时间是这个周末，但现在来聊一聊也不错，这些话在心里多停留一天，就会造成一天的负担。

立香索性想到哪里就说到哪里：“您喜欢的是那个很容易焦虑、不喜欢和人进行任何深度交流的我吗？还是说，是感受到了生理性的吸引力，所以喜欢我呢？我原本以为您会讨厌我这样的类型，但您还是有反应，甚至很积极地抱我；但要说其他的，您好像连调情都适应不良。”

他的行为好像秉持着一定的逻辑，只是那逻辑和她的背道而驰，她的确想不通，因此只好选择向卫宫本人发问：“我觉得您反复无常、阴晴不定、难以捉摸……您到底是怎么想的呢？老实说，我对您几乎一无所知。”

“我很抱歉。”卫宫干巴巴地说。

立香点的甜品在刚刚被送入包厢，给他争取了几秒时间，但他好像完全无法理解立香在说什么一样地，只是说出了这句话。她用小勺子轻轻挖一勺粉色的慕斯，玫瑰味混杂着轻柔的蜂蜜，营造出轻盈不腻的口感。

“和人交往的大多数时间里，我的默认前提是结婚，”他终于说出来，“我不反感在没有交往的前提下进行亲密行为，也并不反感更快捷的关系，但……”立香有些惊讶地瞪大眼睛。他点点头：“这的确是我第一次在没有明确说明身份的前提下和人做爱。”

他还想说什么，但立香已经举起一只手，示意他暂停一下。她慢慢地，以一种奇异的表情说：“等下，今天先到这里吧。我已经开始感觉沉重了。”

“所以那的确不是打算交往的意思。”他若有所思地反问。面貌俊朗，年轻有为，温柔细心，作风强势，身体合拍，在这么多优点下，立香只要想到他的交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