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看到他躺在病床上,行将就木的模样,再也怨不起来也恨不起来。
瞿白去买了杯热饮,拉着他坐到了走廊的长椅上。
关崇远低垂着眉眼,埋着头也不说话,瞿白想了想问他:“肚子饿不饿?要不你去先吃点东西?换身衣服再过来?”
“是被我气的吧?”关崇远来了这么久,终于开口对瞿白说话了。
瞿白深吸了口气:“你别太自责,老人家老了,身体这里那里的毛病,也很正常。”
关崇远转头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瞿白,你给我说句实话,丁敏柔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你,还是老爷子的主意?”
“是我的主意。”瞿白一口承认:“这件事情爷爷一开始也并不知情。”
“他逼你这么做的?”
瞿白紧扣着手里的矿泉水瓶,事到如今,他也不想再继续隐瞒下去。
“过去那十年,跟你在一起我真的很开心。”瞿白苍白无力的笑了笑:“一开始,确实是爷爷特意将我安排到了你的身边,我也一直很听他的话。”
“你到底是为了什么?还是有什么把柄在爷爷手里?”
瞿白沉默了好一会儿,并不太情愿的提起了过往:“我父亲当年与朋友合伙做投资公司,赚了不少钱,野心越来越大,他认识了一个叫尼娜的女人,并为那个女人疯狂的着迷,想和她在一起,抛家弃子,卷走了公司和客户的钱留下一堆烂摊子不知所踪。”
“其中一个最大的债主,就是关老爷子,那时我才刚念大学,因为被人逼债,已经家徒四壁,连学校都不敢再去。我妈身体一直不好,又连番受了刺激担惊受怕,在出去买菜的路上晕了过去,送去医院时,说是偏瘫,年纪不大却只能坐在轮椅上过下半辈子。”
“我试图联系我父亲,却怎么都联系不上,你可以想像当时的情况有多糟糕,为了承担我妈的医药费,以及俩人个最低水平的生活费,还有逃避众多债主的逼债,为了能活下去,我去求了老爷子,希望他能网开一面,我愿意用一生的自由偿还报答。”
“我求了他五天,昏倒在门口,老爷子见我意志坚定,便答应了下来。其实哪里是什么意志坚定?十七岁之前,我也是一点苦头也吃不起的人。可一个人被逼到绝境,为了活着,这点苦头根本不算什么。”
“我来到关家没多久,警方便联系了我,河岸冲上来一具高度腐烂的男尸,疑似是我父亲,叫我去认领。他死了,说是被谋杀的,凶手一直没找到。我也从未想要为这个名为父亲的人报仇,直到五年前,我才还清他给我背负的所有债务。”
关崇远静静的听着这些,虽无法感同身受,但却开始明白他为何以这般姿态留在了关家。
瞿白将自己脱力的靠进椅子里,失落笑了笑:“那十年,陪在你身边我真的很开心,我也想过要和你永远在一起,不管以何种身份。”
关崇远紧扣着十指,当他再提起这些过往,远得好像是上个世纪。
瞿白:“那十年我们相依为命,生命里只有彼此,就好像无依无靠的自己,突然拥有了光明与希望。我们也曾以为那是爱情,但是后来你比我先觉悟;年少时混杂的各种感情,模模糊糊连自己也分不清楚,却被亮黄牌警告,在极度不安与权衡利弊的纠结中,我选择了合约婚姻这条路,我和现任名议上的妻子,只是合约关系,为了让老爷子安心也为了让你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