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曦其实不认得对方,不过这不妨碍她跟对方寒暄几句。
徐会长立即为双方介绍,“常娘子,这位是宝丰纱行的毛三老爷。”
常曦顺势给对方见了一礼,毛三老爷倒没有拿大,很快就给常曦回了一礼。
旁边的几人就看不惯了,“老毛,你这是堕了自家威风。”
“常娘子,我问你,北边的棉花市场今年的价格混乱,是不是你搞的?”其中一个长得五大三粗的中老年人沉不住气地质问道。
“大家同为宜阳商会的会员,你这样做很不地道,你把今年的棉花价格拉高了,并且还跟散户签订了未来三年的合约,这么做是不是太过于霸道?”
“没错,这么多年来大家都相安无事,可你不好好做你的茶砖,居然进入纺织行业,到底有何居心?”
一声声质问不断,显然都积压了一肚子火,日常逮不住常曦发难,毕竟常曦是女子,不好加入他们平常吃喝玩乐的酒局,如今有这机会哪里还能错过?
徐会长一面担心常曦应付不来这些商场老手,另一面又禀着看戏的姿态,毕竟商会好久没有这么火药味浓郁了,没看到其他人都明着暗着地看向这边。
常曦在来商会参加年末活动时,就知道自己之前派人北上收购棉花的行为会遭人恨,因为要大干一场的缘故,她收购棉花的行为有点凶残,确实把今年的棉花价格拔高了。
棉花的种植不同于茶叶,茶农、土地、茶树都多为大茶商私有,棉花是大范围种植的产物,不过各地棉花质量都不同,以北边的棉花质量最高,为此她还跟北边不少的棉花种植户签订了三年的承包合同,这又进一步刺激了市场,接下来棉花的价格就虚高了。
看着那一张张义愤填膺的面孔,她非但不怕,还笑道,“棉花的价格受市场波动影响,这又与我有何干?你们这是莫须有的罪名啊。”
“你还不承认了?”最先发难的长得五大三粗的中老年人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
徐会长忙劝道,“老江有话好好说,莫要动气,这快过年了,大家都好好说话……”
江老爷指着常曦朝徐会长道,“老徐,不是我不愿意好好说话,而是她说话太气人,这是人干事吗?”
常曦却道,“我问问大家,你们真的觉得纺织业已经进入饱和了吗?”
这话一出,不少人都窃窃私语,各抒己见。
宜阳城是港口城市,纺织业颇为发达,但却是侧重于外销,就是卖货给洋人,在内销方面远远地抢不过江南地区,那边无论是质地、产量、种类都优于这边。
这回连跳脚的江老爷都沉默了下来,显然这行是无法达到饱和的,外销还有再增长的空间,但宜阳城的产量就这么多,纺纱机、织布机都是有限的。
“既然这行还有再增长的空间,我们与其在这里互相指责,为什么不抱团把市场做大?先不说跟江南的同行争内销市场,光是加大与洋鬼子的贸易量就够我们赚个盆满钵满了。”
徐会长这回看常曦的目光颇为复杂,这样一番有见地的话出自一个女子之口,换做往常,别人说给他听,他都不信。
场面静了下来,大家都是商人,心里都能算清这笔账。
站在角落里的一名比常曦年长二十多岁的女子,突然鼓掌道,“常娘子,说得太好了,这才是我辈楷模。”
常曦看向她,朝她点了点头。
那名三四十岁的女子缓步走近常曦,跟常曦见礼道,“我夫家姓郑,所以人家都唤我一声郑娘子。”
常曦立即还礼,在她自报家门的时候,她就知道她是谁了,鼎利织布行的老板娘,是在她之后加入宜阳商会的。
“郑娘子,久仰大名了,我们两家倒是可以合作一把,不知道在下可有这个荣幸?”
一口吃不成个大胖子,她最近不打算在织布机上大做文章,先专注把纺纱机做好,所以织布和印染就得另找合作对象。
郑娘子闻言,立即笑道,“常娘子,不瞒你说,我正有此意,此番前来就抱着这个目的的。”
她了解过常曦要建的纺纱工坊,那么大的工坊,绝对不是小打小闹,一如她的茶砖工坊,那是不做则已,一做就要一鸣惊人。
好在对方似乎没有搞纺纱、织布、印染一条龙,这就有合作的空间,重要的是她想与常曦结识拓展人脉,以前没有机会,如今有这机会哪里还会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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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真是太好了,郑娘子,只要价格合理,我们这次的合作一定能谈成。”常曦脸上的笑容大大的,随后抬头看向在场的商会成员,“各位,我们纺纱工坊在年后会正式开工,欢迎各大织布工坊东家前来恰谈生意。”
常曦这番邀请的话一出,众人都议论纷纷,不是这个纺织行业的人就看个热闹,是这个行业里的人则是先是一默,随后当即有人高声问常曦。
“敢问常娘子,你如此大的口气要与宜阳所有的织布工坊合作,到底有何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