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后来,我才知道不是。
吴斐咖啡店招牌定制好挂牌的那天,我回了青江,我和她们说我回去看看奶奶过几天就回来。
吴斐烤了好些蛋糕让我带回去给奶奶尝尝,是的,她现在蛋糕做的还不错。
下了高铁我坐上去南山的城乡公交,然后又在南山的路口坐上了车身上印着“南山欢迎您”的当地的士。
我打电话给我奶奶,她说她和春奶奶在打麻将。然后说我给她买了东西托快递员送货上门,还有十分钟到,让她一会儿回家,她说好,然后我挂了电话。
出租车停在院门口,透过车窗和大门的铁栅栏,我看见奶奶在清扫着院子里的落叶,院子里那棵泡桐树,是爷爷活着的时候种下的,夏天开很大的紫花,秋天落很大的叶子。
我下了车,打开铁门。
“奶奶。”我喊她。
奶奶这时才直起身子,她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扔掉手里的扫帚:“老天爷嘞,你咋回来了?!”她兴奋地几乎要拍手。
“想你了,回来看看你呀。”我笑着说。
她走过来挽着我进了屋子,眼睛里忽然就浸满眼泪,我笑她:“我回来看你来了,你哭啥?”
“你说我一把年纪了,你还骗我。”奶奶抱怨道。
“我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嘛。”我说。
刚坐下来,奶奶就问我:“咋这个时候回来了?工作不忙吗?我都忘问你了,你和我说找到工作了,是啥工作呀?”
“回头我再和你说。”我说。“对了,我朋友做了点蛋糕让我带给你尝尝。”
说着我把吴斐做的蛋糕拿了出来。
“我不爱吃蛋糕,你吃吧。”奶奶说。
“这个你能吃,栗子蛋糕可好吃了,就是用板栗做的。”我说。
“板栗还能拿来做蛋糕?”
“能,现在啥都能拿来做蛋糕。”
“那羊屎蛋子能不能拿来做蛋糕?”奶奶忽然笑了。
“你说啥呢?谁吃屎啊。”
“你啊,小时候你在那坡上捡羊屎蛋子要往嘴里送被你春奶奶发现了还记得吧?”
我们都笑了。
然后奶奶尝了一口栗子蛋糕,说味道还不错。然后我把剩下的放进了冰箱。
快到晚饭的时候,奶奶问我吃啥,我说:“都行。”
“国庆节周全和张桥那小孩去湖那边钓鱼去了,还挺大的鲫鱼呢,我都放冰箱里冻着呢,吃红烧鱼吗?”
“吃。”我笑。“你不要啥都冻冰箱,冻久了这也不新鲜,回头再吃坏肚子。”
“全儿钓得多,还带去城里不少,我一个人哪吃得了这么多,再说国庆也才刚刚过去没几天。”
“行,你说啥就是啥。”我说,“周全和张桥什么时候走那么近了?”
“俩人玩儿的好呢,国庆的时候全儿带张桥来家里吃饭,在桌上还笑人家桥儿没找女朋友呢。”奶奶说着也笑了,然后她起身朝着冰箱走去。
“空心菜吃不吃,你不是爱吃炒空心菜吗?”奶奶回头问我。
“吃,你做啥我都吃。”我笑着回应,然后我说:“奶奶我去趟墓地。”
奶奶脸上神色忽然变得严肃了些,她说:“好,天也快黑了,你早点回来,别摸黑。”
“好。”说着我就起了身,然后骑着奶奶的电动车去村头小卖部买了瓶二锅头。
才三个多月,阿途墓碑旁的地砖缝里就长出了杂草,那些草在风中摇曳,我打趣道:“你在那边儿过得挺好吧?”
“带了点儿酒,小卖部没啥好酒,二锅头,凑活儿喝吧。”说完我拧开瓶盖,然后把酒到在阿途的碑前。
“有三个月了吧你走了。”
“春奶奶现在挺好的,又能上麻将桌了,你别担心啊。还有叔和婶子又出去做生意了,咱妹厉害呢,听讲明年高考能去 985211 呢,比你强。”我笑。
“你说……你那时候要不那么拼命该多好,现在我们还能在一块喝酒。”
……
“没事儿,说不定过段时间……”
“算了,不说了。”我抬头看了看天,天色暗了下来,遥远的夜空上,稀稀落落的几颗星。
“天黑了,走了啊。”
我转身离开,风里一股白酒的味儿。
晚饭的时候我和奶奶说了我的工作,她听了有些惊讶。
“拍视频也能挣钱?”
“能啊。”
“就跟人在抖音上一样?”
我点点头。
“哟,我大孙子真出息了。”说着奶奶夹了块鱼给我,“来,吃鱼。”
“那回头你也给我下载一个那什么……巴拉巴拉,奶奶也看看我大孙儿的视频,给你点赞。”
“什么巴拉巴拉,那是哔哩哔哩。”我笑。
没过多久我放下了筷子,奶奶见状,问我:“咋了,不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