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于忠海也明白他的心意。
对他而言,只要有赵君珩这份不抛弃的心意就够了。
他伺候在赵君珩身边二十多年,陪着他经历了许多重要的人生节点,一步一步的陪着他走到今天,不管是曾经赵君珩说无心朝堂想要闲云野鹤,还是后来袒露野心欲登基为王,他都说好,只要是赵君珩想做的事,他都不会有只字片语的反驳,忠诚二字,永远都会是他的使命。
他的唯一的使命,从来都是辅助赵君珩,希望他好。
“皇上。”
于忠海松了缰绳,推着赵君珩往前扑,逼得赵君珩跳上那匹即将脱绳的马,随即在赵君珩还没坐稳时便用带血的手去扯断了根束缚着马匹的绳子,不给赵君珩一点反应的机会,迅速抓起躺在座上的浮尘用在马屁股上。
“于忠海!”
赵君珩的马迅速与马车拉开了距离,他难掩震惊的回头,又眼红在了于忠海冲着他的笑脸里。
“皇上,奴才来生再继续做您的狗腿子。”
没找到皇上
马匹失控,狂奔的方向早已偏离官道,跑入了不知名的小道上。
帝王的马车体积极大,加上前头的马,如果横向拦在路上可以堵住整条小道。虽然这法子拖不了多久,不出片刻刺客便会再次追上赵君珩,但有时,片刻的时辰便有可能换来天大的逃生机会。
于忠海没有半点犹豫,紧紧勒住僵硬,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往左一拉,调转了马头,马匹提起前蹄,前身往上跃,最后重重落下,于忠海肥肥的脸颊肉也跟着抖了抖。
太后总说他该注意节食,怕他太肥胖的体力跟不上,不能好好的伺候赵君珩。也的确,他平时走路总跟不上赵君珩,稍微多走几步便会满头大汗。
但赵君珩却从未说过他什么,一个字也不曾说过,反而有时还会特意让御膳房多做一道卤猪蹄,自己不吃而是留下来给他,因为知道他爱吃,毕竟御膳嘛,总是比普通太监吃的菜更有味道些。
赵君珩从未嫌弃他胖或走的慢,总是会刻意放缓脚步等他。
“这回,轮到奴才等您了,奴才会在尽头处一直等您。”
“您只管往前去。”
嘶鸣的马鸣声接二连三的响起,因为他突然的转向,那些刺客为躲闪纷纷勒紧缰绳停了马。于忠海握紧了手中的拂尘恨恨盯着那些人,到了这一刻,已经完全没有什么好怕的。
前头,赵君珩咬紧了牙回过头,不敢再看。
他抓住马脖上的长毛,紧紧的揪着,另一只手握着胸前的箭头又将之往外拉了拉,随后用力一折,折下了箭头。
箭头被他握在手心,他惨白毫无血色的脸因为激愤而红了几分。
紧接着又见他抬手,狠狠将箭头扎在了马身上。
马痛的发出嘶吼,跑的越发的急,因为没有缰绳的缘故险些将赵君珩给甩飞出去,他只能双手死死的揪着马上长毛。
他若不逃出去,如何对得起于忠海!
尽管已经极力隐忍,可最终他还是压不下心头那股锥心的痛,痛的他整个人都在发抖,最后支撑不住趴在了马背上。
“…于忠海。”
自母妃去后,于忠海便是他身边最亲近的人,也是他至今最为信任的,再不会有人比于忠海更能懂他,明白他。
不会有,再也不会有了!
他使劲摇着头,试图摇去因中箭导致的晕眩。
他不能辜负于忠海的心意!
……
天快黑的时候,下起了小雨。
孟娴湘靠在山洞口,遥遥望着远方,脸上一丝表情都没有。
“娘娘。”卫临安的声音让她回神。
“洞口有风,入秋了天也冷,臣在里面生了火,娘娘进去暖暖身子,让臣在洞口守着。”
她还是坐着没动,只轻轻回了头仰视着他问:“你说,现在外面已经稳定下来了吗?”
卫临安看了看天,回说:“他们知道我们走散了,一定会来找的,若是大将军的人也定会沿途燃放军队特制的寻人烟花,老远处就能看见。臣在这守着,有动静就马上进去禀报娘娘。”
话落许久,她都没有什么反应。
“娘娘。”卫临安在她身边蹲下,眼里都是担忧,“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咱们不能自己吓自己,要往好的方向去想。”
“可是他伤的很重,我们走的时候,他的脸色就很难看了。”
她脱口而出,却又兀自一愣。
旋即别过头又靠上了墙,垂着眸,眉间有舒展不开的愁意。
卫临安亦是垂眸,半晌回不出一句话。
扭头时,见雨停了但风却越来越大。
“娘娘,您进去吧,万一受凉了,此处没有药怕累及您腹中胎儿。”
孟娴湘望着肚子,摸了摸它。
她的确该为了孩子保重自己,不管结果怎么样,孩子都是最要紧的,都得平平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