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朕倒是极想听一听你答应将昭弦宫让出来给丽嫔她们的理由。”赵君珩的确不满,不满皇后对宋氏姐妹几乎没有底线有求必应的态度。
皇后放下筷子,手搭在桌下的膝上,微微攥紧。
“皇上,臣妾只是担心丽嫔纯嫔会向北筠传递消息说咱们苛待人,届时流言四起会对咱们南邕国不利,而且毕竟连孟婕妤自己都亲口答应了,便不算是强迫委屈她,想来孟婕妤也是在为家国利益着想而做出的让步,她真的是懂事的,的确该好好嘉奖她一番。”
“懂事?”赵君珩亦是放了筷子,在瓷盘上敲出重响。
“皇后,便是你明明高居中宫皇后之位却也不敢驳那和亲公主的面子,何况她只是一个小小婕妤,她难道就敢?她被迫答应,你只夸她懂事却看不到她背后的无奈和心酸,还是说你纯是假装看不见,只因她原本身份就低微些便觉得再让她多受些委屈也不要紧?”
“委屈了和亲公主算是苛待,委屈了其他低等级的妃嫔便不算是苛待?”
“你是皇后,是一国之母,你做任何事都代表着皇室的格局和尊严,天下人都是看着的,你叫要天下人都来嘲笑你讨好外来和亲公主,而苛待本国妃嫔的卑劣做派?你又想置南邕国为何地,南邕皇族便是这般懦弱无能,只会谄媚讨好?”
“你要清楚,不是南邕国输了国战而求着他们北筠国来和亲的!”
“你此番作为又对得起那些为了南邕国殊死战斗的将士吗,他们用性命争来的脸面就这样让你拿去丢在地上叫别人来踩?”
一通斥责,殿内鸦雀无声。
于忠海为首的太监宫女已然跪了一地,大气儿也不敢出。
皇后亦是脸色泛白,许是从未听过他如此重话,她整个人的反应都是迟钝的,待他话落冷然盯着她,她经受不住那般强大的帝王威仪,这才后知后觉的起身跪了下去。
“皇上,臣妾…臣妾知错了。”
她低着头细细回想他的话,越想便越觉得懊悔,的确是她考虑不周。
和亲公主的问题已经不仅仅是后宫之争的问题,而是两国脸面之争,是她心急了,她承认是她的错。
“皇后,朕让你照顾和亲公主,不是让你没有下限没有尊严的答应她们任何的要求。你从前是个很有分寸的,朕向来也都相信你能管理好后宫事务,可这次你竟让朕如此失望。朕也知你并不愚钝,可你却连这么一点小事都处理不好。”
那和亲公主想入住昭弦宫的原因,不就是为了宫殿匾额上那个‘昭’字么。
这能是多难办的事,将春阙宫改名,改成个带‘昭’字的宫名不就能解决了?
皇后如此办事,他属实无法理解。
他也不是不知道皇后有她自己的心思,以往只要不过分,他从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如今她却拿着皇室的体面去动她自己的歪心思,他不能容忍。
“是,是臣妾错了。”
皇后伏低身子,肩头在颤。
“臣妾没有思虑周全险些酿成大错,臣妾认错,臣妾甘愿领罪,还请皇上责罚。”
正说着,殿外有人进来。
“嫔妾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娘娘。”听声音,是贤妃。
皇后凝了眉,暗道贤妃来做什么,让她瞧见了自己被苛责下跪的场面,可得叫她得意上好一阵了。
突然来个人打了岔,赵君珩也不得不从气急的情绪的中缓和出来。
“你起来吧。”他冷声叫起皇后。
气归气,但皇后到底是皇后,该给的体面还是要给的,不能一直让她跪在其他妃嫔的眼皮子下,不成体统。
“都起来。”
得了他的令,于忠海一干人等也纷纷起了身。
随后他扭头看向贤妃,见她手里提着一只食盒。
“你来找朕,可是有事?”
照理说,皇后受责,别的嫔妃应该避开不应贸然闯入进来,可贤妃向来都是那样的性子,说的再多她也听不进去。
“皇上,若没事的话,臣妾为何要来呢?”
贤妃言语娇嗔,提着食盒走近,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皇后,眼底确实是不加掩饰的得意,迅速收回眼后便将手中食盒放在桌上。
“方才臣妾与大皇子一同进膳,今儿的膳食里有一道菜是炒银丝,大皇子一见那菜就想起皇上也爱吃,于是非要臣妾使唤人把这道炒银丝送过来。”
她一面说,一面打开食盒将里头那道菜端出来。
“臣妾告诉他说今儿御膳房既然做了炒银丝,说不准也会给皇上做一份,不需要他大老远送来,可他说什么都不听,硬是张罗人提了食盒过来,还亲自把这道菜给装进去。要不是用完膳后还要赶去做太傅留了要检查的课业,他怕是颠儿颠儿的要自己跑过来了。”
她将菜推往赵君珩面前,于忠海也立马去验,确认无毒无恙。
听了贤妃的话,赵君珩面上的残存的怒容极快的消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