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一听,都快被气笑了:“人家被你欺负,你凭什么还让人家写检讨?”
通过目击学生们的“证言”,老师们也都大概把整件事串了起来。
肯定是周鹤瑄招惹同学,吓唬人家,人家胆子小不经吓,直接拔腿跑了,结果两个人一个追一个跑,就跑到了偏僻的地方。
一个摔到崴了脚,一个一脚踩进了抓野物的捕兽夹。
虽然看起来周鹤瑄伤得更重,但老师们心里已然偏向了花重锦。
听着老师这么说,周鹤瑄快要气炸了,因为失血有点多而泛白的嘴唇简直气到发抖。
花重锦一脸胆怯与隐忍,心里却在讥嘲周鹤瑄的愚蠢。
人们总是会对弱小又可怜的生物,自带一份信任。
尤其当这个弱小又可怜的生物,过去总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时候,这份信任又会被无限扩大。
这个道理,是花重锦七岁那年懂的。在这之前,他也曾有过像个疯子一样,不管不顾跟人干架的时候。
——他小时候生活的村子里,有一条小白狗,比着其他看门狗来说,又瘦又小,还瘸腿,村里没人拿它当回事,就连它的主人也懒得管它,任由它自己满村乱窜。
村里这种地方,总是男孩子多。男孩子一多,凑在一起就爱惹祸。
隔壁老刘家的三孙子是村里的孩子王,打小心眼儿就坏,不是踢别人的狗,就是拿火燎人家的猫尾巴。
小白狗就是刘三最喜欢欺负的那条狗,因为小白狗很怂。
别的狗被惹急了,还知道冲人龇牙,冲人大声吼叫,可小白狗只会躲。村里人都知道,小白狗是条怂狗。
然而就是这条怂狗,突然有一天,发疯把刘三给咬了。
可是没人信狗疯了,所有人都以为,是刘三又去招惹狗,把狗惹急了。就连刘三一向护犊子的亲爷爷也这么想。
但花重锦亲眼目睹了刘三被咬的一幕。
刘三放学回来,又看到了小白狗,但是这次他竟然意外地没有去欺负它,只是脚步轻快地朝家走,似乎有什么开心的事。
小白狗却不知道怎么了,原本趴在树下打盹,突然跳起来,一声不吭冲到刘三脚边,张口就咬在了刘三小腿上,咬到血流如注,小白狗都没有松口。
最后还是村里有大人听到刘三哭喊,拿着笤帚驱赶小白狗,才把刘三从狗嘴里救出来。
刘三实话实说,可没有一个人信他。所有人都信了那条不会说话,但可怜巴巴的小白狗不是无缘无故咬人。
虽然从那以后,花重锦再也没在村子里见过那条狗。
可从那天起,他明白了,假装软弱,也是一种武器,一种可以让所有人都放下防备,一击致命的武器。
就像现在。
周鹤瑄是被他故意激怒的,那条路也是他提前选好的,包括周鹤瑄只要来追就一定会踩进捕兽夹这件事,也都是花重锦反复思考计划出来的。
不说周鹤瑄会不会想到自己是故意的,就算周鹤瑄知道了这一切,转头和所有人说,他们也不会信。
他们只会觉得:看吧,这孩子现在都会恼羞成怒冤枉人了。
而对于花重锦,他们或许不会怜悯,或许会觉得他怂到可恶可恨,但绝不会想到,一切都是他的算计。
一如他刚被认回花家的第一场宴会上,那位早已搬离瑾城多年的徐少爷。即便他知道是自己做的,也说出去了,可是有人信吗?
在没有人注意自己的角落里,花重锦勾了勾嘴角。
弱小,是一个坏人最好的伪装。
救护车很快就来了,不仅拉走了周鹤瑄,连带花重锦一起。
政教处一男一女两个老师也一起跟上,去了附近的医院。
已经被通知到的花盛昌跟周母前后脚赶到。
无论是周母还是花盛昌,都紧张地跑去了周鹤瑄的病床前面,衬得一个人坐在连椅上的花重锦,像条被人遗弃的可怜虫。
“你没事吧?”周母顿时红了眼眶。
花盛昌也一副紧张到不行的模样:“医生,他情况怎么样?”
看到这一幕,知道花盛昌是花重锦父亲的女老师,忍不住流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一旁缴费回来的男老师好奇问:“你这是什么表情?”
顾及到旁边花重锦的心情,女老师无声摇了摇头,转移了话题:“学校那边通知了吗?”
“还没有,等晚点处理完这边的事再一起说吧。”
旁边的花重锦听到这话,立刻低着头,小声道:“对不起,给老师添麻烦了。”
医生说,周鹤瑄这个情况没什么大危险,就是出血多了点,再就是捕兽夹生锈了,需要再打一针破伤风避免感染。
跟周母还有花盛昌讲完之后,医生又过来问花重锦:“你家里人呢?还没到吗?”
花重锦眨眨眼,指着周鹤瑄病床旁的男人:“那个,就是我爸。”
男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