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家干的事儿,实话说挺混蛋的,何宁一个女孩家的,手头拿七千钱的嫁妆,这不就是块肥肉吗?到时候谁都想上来咬一口,等嫁了人,那不就是任婆家揉捏吗?
在亲家面前,何父没有把话说的太难听,他话题一转,对着韩盈恳求道:
“月女,您不是凡常人,我不敢多求,宁宁没那个德行,也没那个福分当您的弟子,我求您教她点安身的本事,让她以后一个人也能好好活着就行。
韩盈没有立刻说话。
太阳底下没有什么新鲜事儿,韩盈早些时日就隐约觉得何宁三千钱嫁妆的要求哪里有些不对,最简单的就是,手里有了现钱,真的能落到孩子手上吗?
现代看点法治新闻,都能发现无父无母的孩子,一旦手头余财过多,那什么妖魔鬼怪都能出现,钱?不好意思,都在长辈手里替他们保管着呢,至于最后保管到哪里去了……你问这干什么?平时养他们和上学不要钱?
现代法制如此健全的情况下,还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古代就靠谱了?
韩盈不相信,毕竟,吃绝户和踹寡妇门可是古代最臭名昭著,却也最多见的事情。
所以即便是有村老中人见证又有什么用呢?只要何宁被养废了,只知道听父母的意见,那钱财绝对不会落到她手上,毕竟村老顶多能保管下,这还得看在村老不亲自贪污上,而且,就算何宁没被养废,只要家里给她说定了亲事,对方多给些彩礼,把彩礼一扣,提前预留好的陪嫁拿过去,还不是父母赚了?
甚至,就算父母当人,婆家不当人也没法呀,如今可没什么男人不能动女人嫁妆的法律,甚至大多数都是锅碗瓢盆的使用物品,这玩意儿上哪儿区分能不能动?
看满桌子的人,都将目光朝向了自己,等着她的决定,韩盈也笑了:
“有意思,何伯,什么算是安身?
没等对方回答,韩盈自言自语道:
“让宁宁在家里每天干活,照顾弟弟妹妹,换上一口饱饭,算得上安身。
“让她嫁人之后,上孝公婆,下抚儿女,操劳一生,换得后半生容身之所,也能算得上安身。
随着韩盈的回答,何父微微皱起了眉头。
“可这不是你想要的安身。
韩盈直视着他:
“你想要的安身,是宁宁有脑子,能分辨出谁对她好,谁对她坏,甚至受到伤害之后,她有能力保护自己,而不是受了委屈,只能往自己肚子里咽。
“你想要的安身,是宁宁能有一门更好的本事,不靠父母,兄弟,不靠婆家,也能活得好好的,至少不要遇到她母亲这种时候,束手无策,任由他人拿捏!
说完,韩盈语气缓和了下来:
“其实,你最想要的,不过是以后可能无母无弟的宁宁,一个人也能撑的起一个家。
养养再说
无论是韩盈还是何父,都没有把自己的话讲得太清楚。
因为话中的潜意思直说出来,那不叫伤人,叫结仇。
毕竟何父说白了,不就是担忧陶鹊嫁人之后对何宁上不了心,未来夫家对何宁也好不到哪里去,再加上她自己没本事,也没个兄弟出头,到时候哭都没地方哭嘛。
可这是最坏的结果,而这次陶鹊结亲的,是月女家!
月女名声仁厚,家里也是兄友弟恭的,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只是,孩子不在自己身边,再好的名声,何父何母也不敢完全相信,因为只要有丁点儿问题,何宁的一生就毁了。
但这样的话,他们根本说不出口,甚至连这种心思,也显得过于小人。
所以,何父何母才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什么是她们想要的‘安身本事’。
而韩盈在回复中,也点出来了这点。
无母无弟。
在场中人不是傻子,呃,韩粟和陶鹊连带着何宁除外,韩粟好不容易长出来的智商,因为进入求偶期已经全被掉光,陶鹊她连自己过的好坏都没整明白呢,只将无母认作是自己以后死了,便开口道:
“宁宁怎么会没有兄弟呢?她——”
陶父听不下去女儿犯傻,连忙呵斥道:“我们说话,你先别插嘴!”
被训的陶鹊怔住,骇于对父亲威严的敬畏,立刻闭上了嘴巴。
她不懂自己为何被训,心里有些委屈,却也不敢说出来,只能低下头,继续给何宁喂饭。
正当她夹着面前的豆腐时,一块肥肉,突然落入陶鹊的碗中。
陶鹊惊讶的抬头,看到韩粟又夹了块鸡肉放入她碗里,他脸上还是那么憨厚,在发觉自己看他之后,还往陶鹊身边侧了下头,压低声音说道:
“别光吃菜呀,让宁宁多吃点儿肉,这才能长壮。”
说完,他突然变得扭捏起来,用更低的声音说道:“你也得多吃点,太瘦了……”
陶鹊一怔,不知道怎么的,鼻子莫名的酸起来,也不知道是因为父亲的训斥,还是婚约对象给自己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