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谷的话,如同在徐三头上浇了一盆冷水。
她脸色发青,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儿子。
虽然没有听到指责,但出门就被人像瘟疫邪祟逼着的曲谷,心中同样有着对母亲的埋怨,但他不能说,也不能再做舍弃家人的恶事。
否则,他们家还有什么理由在东河村立足呢?
他放下被褥,诚恳的对母亲哀求:
“阿母,就为孙子孙女考虑考虑吧!”
徐三沉默了。
她脸色灰败,像是突然老了十多岁,嘴唇哆嗦了半天,最终,还是应了声:
“好。”
亲妈一答应,曲谷留下把煮熟的豆子就走了,走的像是有猛兽在后面追。
徐三看的心寒。
她实在是太饿了,抹去眼泪,吃起来豆子,只是自己一整天滴水未进,口渴难耐,干吃不下去,又没有热汤,想去别人家求恐怕也求不到,只能找了点冰水顺顺,一顿饭吃的是又干又难受,嘴巴更是冰的发麻,胃里更是难受。
等入了夜,徐三浑身又疼又冷,感受不到一点暖意。
她裹紧被子,仍被冻的瑟瑟发抖,怎么也睡不着,忍不住想到了以前。
这么冷的天,韩羽还怀着孕,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
屋外的寒风还在呼啸,屋内呼气成雾,寒意轻而易举的穿透被子,透过皮肤往骨髓里钻,徐三牙齿打着架,心里升起来阵阵悔意。
她怎么就鬼迷了心窍,干出这样的事儿来?
两个月前,自己简直像疯了一样。
里正是她能学的吗?
只是现在再后悔,又能有什么用啊!
日常
徐三的下场,韩羽并不知道。
她这两天在外邑住的那叫一个舒服。
就是住的太舒服了,便有些坐不住,加上这时大家都没啥产妇的自觉,索性开始在炕上纺线。
和勤奋的韩羽相比,韩盈就比较懒了。
穿越之后,她丁点农活都没干过,尤其是遇上了冬季,整个人直接被低温封印,早晨八点之前别想起床。
不过今天不同,韩盈天一亮就爬起来了。
她得熬蛇油。
昨天傍晚,二哥韩硕去田里掏鼠洞,意外发现田地里还有蛇窝,索性都给掏了,本想拿回家加餐,可惜运气不好,被韩盈看到了。
蛇!拿来做防冻蛇油膏!能治冻疮的!
这年头谁没个冻疮,不管是自用还是售卖,都非常重要,她一说,六条蛇二哥一口都没吃到,全落到韩盈手里。
她忙着做蛇油膏,自然看不得别人闲着,又把二哥和韩虎一起赶去河边摸河蚌。
河蚌壳能分装蛇油膏。
这个法子,得益于韩盈小时候。
她奶奶用的蛤蜊油正是用蚌壳装的。
要不是有这个记忆,等蛇油膏做好了,韩盈又得发愁分装的事情。
谁让汉代瓶子也属于稀缺资源,没办法啊。
无奈摊手。
熬出蛇油,将蛇油从砂锅中倒出,加入碾成细粉的其它配药,疯狂搅拌。
搅到足够均匀,韩盈便盖上盖子,放在屋外,等着凝固。
暂时没事,韩盈便回屋上炕休息,笑眯眯的看二哥和韩虎干活:
“二哥你手轻点,别掰断了。”
“韩虎你洗干净,不然一会儿白煮。”
“那个河蚌也太大了,肉剃出来,壳不要了。”
两个少年按照韩盈的吩咐干活,忙完,熬出来的蛇油也凝固成了膏状。
他们拿着板勺,小心翼翼的将蛇油膏装壳,势必不浪费半点。
韩盈拿走第一个装好的河蚌壳。
凝固的蛇油膏呈现出淡黄色,因为药材粉末不够细致的缘故,里面还有些褐色杂质,味道也带着一股中药味。
她将蛇油膏递给韩羽:
“羽姐,你这两天手指不是痒的厉害么?抹抹试试。”
之前,韩羽住在草棚里,手上的冻疮没那么疼,可住土屋睡炕之后,温度一升高,冻疮又疼又痒,这两天忍不住挠了好几次。
她接过来蚌壳,对里面的膏状物极其好奇,要不是韩盈说了不能吃,恐怕直接要上口尝尝。
按照韩盈说的使用方法,韩羽将蛇油膏在冻疮上抹开,一开始没什么感觉,过了会儿,就发觉难受的痒痛竟然下去了不少。
韩羽有些不可思议,连纺锤都不拿了,反复看着自己手上的冻疮,对韩盈喊道:
“婴!这蛇油膏可真是好东西!我手没那么难受了!”
韩虎韩硕听到这话,工具都没放下,就好奇的跑过来看。
可惜,肉眼什么都看不出来。
他们只能反复的问韩羽,手真的不难受、不痒了吗?
真想不到,蛇油加上那些很贵的,不能吃的草和各种粉末,竟然能让冻疮不再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