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或者在这之前,殿下已经开始察觉了。
竹锋万分紧张,本来接连而来的麻烦已经够让殿下烦心,自已再增添不快。
盯着他从失神中将戾气缓缓褪下的三皇子淡淡垂了眉眼,音量还是如往日那般的柔和。
“戒躁。”
竹锋下意识将那把戒躁扇子攥在手里,懵然好似已经想不起来自已方才是在做什么,三皇子淡漠的扫了他一眼。
将那些本就不易察觉的怒意掩盖的毫无痕迹。
就因为二皇子眼高于顶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情绪也从不多加掩饰,三皇子才从未将他当个对手看待。
在三皇子眼中,唯有蓝慕瑾的心计最琢磨不透。
却倒是没想到,在这小把戏里吃了亏。
看来二皇子这个硌脚的石头,还是要先凿碎了才行,不然这遥遥攀爬之路,岂不是时常心烦。
他的视线再次在竹锋身上落了一瞬,竹锋的情绪近来愈发不可控,就连神智仿似都会有时不清醒。
不能再叫他去了。
转而看向身侧的兰情。
兰情仿似早已猜到了什么,心头陡然一惊,瞬时思绪紧绷。
不过皇子的视线也只不过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转而又扫过余下两人。
“菊落。”
默然规矩立在边侧的菊落瞬时跪地,规矩应了声。
“是。”
唤出菊落名字的声音和煦温柔,三皇子仿佛也只是面见老友般,温文尔雅笑意清浅。
说话时也没有带上任何命令的口气,反倒像是在商谈。
“二皇兄是生怕我旧疾缠身,我又怎能枉费皇兄一番好意呢?”
“你去帮我称声谢,顺便转告皇兄往后还是不必麻烦了,二皇兄如此繁忙,怎能总将我这小事记挂在心上。”
菊落沉默听候吩咐,而后只停顿了片刻,又应了声“是”。
桌面传来轻微的移动声,垂首听命的几人都微微抬起视线朝着声音来源望去。
皇子身侧的桌案上搁置着一个药碗,好似是提前放在桌上晾着,那纤细莹白看起来几近透明的指节就那么轻轻推碰着碗沿。
将那碗略显粘稠的汤药朝桌边沿挪了挪。
竹锋盯着那个药碗有些晃神,看见这个药碗,他便能想起来前几日殿下亲自熬药为他治伤。
三殿下身子羸弱,还屈尊降贵亲自照看自已,这让竹锋心中总腾升出浓厚的愧意。
殿下体弱,旧疾复发也是常有。
凭何那些人就因只言片语将殿下推上风口浪尖!
只一晃神,那碗药竟是轻轻推去了菊落方向,三皇子也温声开了口。
“将药喝了,可别像竹锋那般冲动,受伤遭罪。”
竹锋懵然出现了短暂的不解。
他方才以为搁置在桌上的汤药是殿下温养旧疾的,却不想是给菊落准备的。
菊落什么时候也受伤了?
不只是他,兰情的视线也已经落在那碗汤药之上,心中五味杂陈,却并没有出声。
他身旁的梅绛默然朝跪地的菊落望去,明显捕捉到菊落一闪而逝的惧色。
并未提出异议,就迎着皇子温和好看的眉眼,起身走过去将药碗端起。
摒弃那股冲鼻的酸苦味道,一饮而尽。
将药碗恭恭敬敬的放回桌上,菊落安安静静脸上没有任何异样,等待皇子发话。
“你去吧。”
只片刻菊落便闪身没了踪影,垂手默立的兰情与梅绛依旧没有放松分毫。
虽然桌上的药碗只有一个。
如今也只剩了药渣。
那搁置在桌边的碗被纤细秀丽的指节捏起,竹锋的视线不由随着指尖移开的轨迹跟随。
目不转睛的看着皇子将碗里的药渣,悉数倒进了桌子中央的盆栽里。
盆里栽种着一棵竹笋。
三两日的功夫,没有显现出任何移植的萎靡,反而异常茁壮。
他过于探求的视线没加遮掩,甚至都忘了该有的规矩。
等惊醒过来回了神,对上的仍然是谦谦如玉,没有丝毫怪罪意思的眸色。
就那么牵着浅淡的笑容,朝他询问着。
“是不是比林子里长得要好一些?”
竹锋再次看向那盆他本以为无法存活的竹笋。
无数难解的疑惑将他团团围困其中。
在如此狭隘的盆中,它最终真能长成坚韧挺直的模样吗?
竹锋忘了
见竹锋没有回应,三皇子也不恼。
放下药碗发现自已倾倒药渣时,指尖沾上了些许的药汁。
未待将指节蜷起,身旁已经闪过人影,事无巨细用锦帕将他的指尖包裹,仔细擦拭干净。
三皇子抬眸看向竹锋,他已经利落的将锦帕攥在手中,展开折扇抬手高举。
准确无误的遮挡住了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