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南征北战,最后,为这片热土贡献了短暂一生。
那个时候,哪里不是战场呢?
苏妙听到,他低声自语着:“连长,我找到你了……那我……我又是谁?”
我念念不忘的,是你的名字。
我找到了你的名字,可谁来告诉我,我是谁?
“妙妙。”卓忘言走过来,凤凰安安静静站在他的肩头。
卓忘言说:“这片沙漠里,有游魂。”
苏妙半晌没能回过神。
“游魂?”
“扛着旗帜的一个游魂。”卓忘言抬起手,指着远方,“很远的地方,有一个扛着七连旗帜,穿军装的游魂。”
司令愕然转头:“你是说?!”
“他被困在荒漠中,天地风沙吹出的阵,困住了他的游魂。”卓忘言说,“已经许多年了。”
司令挣扎着起身:“找他!!快,找到他!”
作者有话要说: 国名就算了,不写也对应不上时间,地名我虚构了,会用一些谐音。
这些事迹依然是有参考无原型,真实中加了点虚构,意为纪念致敬。
永远的七连
沙漠深处, 坐着一只鬼。半面骷髅半面干枯的肉影,他被困在这里已经很久了。
为了不使自己忘记, 他每天都会望一眼头顶飘扬的旗帜, 七连。
那面旗帜提醒他, 他是七连连长,他的名字叫张六一。
他从三七年开始,几经战场,随着国家一起经历动荡的年代, 他抵御外敌,平定战乱, 支援邻邦, 保家卫国, 最后, 牺牲在了为振兴国家找水的途中。
人生有死, 死得其所,夫复何恨。
这是政委教给他们的。
每天,看到太阳时, 他就想一遍, 想他的战友, 想他的军旅生涯, 想他这一生。
最后,他抚摸着身边的白骨,想政委的话。
人生有死,死得其所, 夫复何恨。
他想起邓康总是问:“这听起来都是字,连起来啥都听不懂。”
政委就说:“革`命战士不怕艰难困苦,若是死在向胜利和光明前进的路上,那就永不后悔。”
邓康现在,应该知道这些话的意思了吧。
无聊时,骷髅鬼影就坐下来这么想。
他七连的战士,从无到有,从有到无,剩下的,只有邓康。希望那小子到了学校好好学习。
仗总有打完的时候,那时候,国家太平,他们七连,最年轻的战士邓康,就能长大成人,拿着书本,当爸爸,做爷爷。
“臭小子,也不知道有没有这一天。”他自言自语着。
这里太寂寞了,他不停地和自己说话,风沙把鬼叨叨自语的声音吹走,在空旷的沙漠上飘荡,有时候,会发出嘶嘶呜呜的声音,路过的旅人把这种声音称作:沙漠鬼哭。
旅人们会把这种解释为风声,夜里静下来,旅人们半睡半醒之间,会听到一些似真似假的话。
“我们连只剩你了,康娃。”
“光明死在了异乡。”
“我还好,怎么说,老子也是死在咱家里的人。”
有时候,这些鬼话就会化作低喃的歌声:“向前向前向前,我们的队伍向太阳……”
有些旅人一觉睡起后再上路,就会不自觉地在路上哼起梦中听到的歌曲。
有人说,或许沙漠里真的有亡灵在唱歌。
“唱军歌吗?这儿以前打过仗?”
“没吧……沙漠也没什么争头,会不会是以前过沙漠死掉的兵?”
“……过沙漠也不会在这里过。”
旅人们聊着夜晚听到的奇怪风声,走远。
鬼所在的地方,从没有人出现过。
他也走不出去,上天似乎跟他开了个玩笑,风和沙,以及黄沙下,七连战士们的白骨,组成了天然的隔离障。
三个排,九十七人,他们分头找水,后来失去了联络,有失踪的,有被风沙掩埋的,有渴倒在路上再没起来的。大家没有死在一起,可慢慢地,风沙却带来了他们的遗骸。
张六一每天走一遍,数一遍。
九十七人,九十七具尸骨。
数完,张六一坐在地上号哭,难过又心疼。
他们都死了,他的战友们都没了。
只剩他一个,又是只剩他一个!
哭完,他又欣慰,每天去看一看他的战士们。
他握着的旗帜还飘扬着,这些战士的亡灵没有找到他,但尸骨回到了旗帜下。
他没有倒,这些战士也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