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挪开覆在眼睛上的手臂,一双眼猩红。
慕敬阳将三人看了好久,望着沉默的徐乐宁,平静的慕瑾柔,最后才对上慕泽楷沉痛的双眸。
从沙发上起来,他转身朝楼上书房走去。
“管家……”临上楼前,慕泽楷突然唤道。
管家从厨房出来,神情还有些恍惚,还没能从刚才的消息里回过神来。
“泽,泽楷少爷,有什么事吗?”
“叫人看着小姐,没我的允许不准她离开慕家老宅半步。”
说完,也不去看慕瑾柔听后看向他的嘲弄目光,朝楼上走去。
二楼书房——
慕敬阳点燃一根烟,叼在嘴里,双腿曲起平行而放,双手落在椅子扶手上,望着进来的慕泽楷,“关门。”
慕泽卡关上书房门,看了眼他嘴里的烟,问道:“大伯,还有烟吗?”
这个性子从小性子寡淡,很少有能让他起波动的事情,他唯一在乎的也就是他们这些亲人。
从来看到的只有他儒雅清俊淡然的姿态,何曾目睹过这样颓废的毫无生机的他。
慕敬阳看了他一眼,这才掏出烟包人扔给他。
慕泽楷接过,从里面掏出一根,咬在唇边,拿过面前的打火机点燃。
当青白的烟雾缭绕而起,模糊他的视线的同时,头脑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来得清醒。
慕敬阳倒也不催促,两人都只是静静的抽着烟,当一根燃尽,慕泽楷方才将视线落在慕敬阳身上。
“大伯……”
轻启的声音很是低迷,似陷入回忆当中,而这回忆应该是痛苦的,只因他全程一直都紧拧着眉,不曾舒展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而书房内的香烟也是一根接一根,缭绕的烟雾很快蔓延至了整间房间,当事情被娓娓道来,慕敬阳一度震惊到不敢置信。
“槿歌呢?那孩子现在怎么样?”所有的恩怨皆起源于慕言,本以为经历了这么多年她该是迷途知返,却不想是变本加厉。
慕语活着很意外,本慕言绑架更意外,而她竟然还望向将两人一同杀害。
饶是经历过不少大风浪,见过不少穷凶极恶之人的慕敬阳都不禁心寒。
一个人要残忍到何种地步,才能自私冷漠至此。
那个孩子……
“不知道。我赶过去的时候只有小柔跟我妈……”他往后靠去,如今回想那一幕,扔就无法控制从内心深处溢出的寒冷。
“可以联系霍慬琛吗?”如果霍慬琛用小柔换了槿歌,那他们应该是在一起的。
慕泽楷略微沉默之后摇头。
他不知道,这个时候也不想。
对槿歌有愧疚,可对霍慬琛又何尝没有怨恨。
不论怎样多好,留下一条命……对他来说又何尝很困难。
见他摇头,慕敬阳再度沉默了下来。
“那你妈是怎么死的?”突然,慕敬阳将手中烟蒂掐灭在烟灰缸内,一双眼格外的沉。
身为军人的慕敬阳正直刚烈,虽说泽楷是说瑾柔是主动用自己去交换慕槿歌,但他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但如今瑾柔安好,槿歌也被救出来的话,他也不愿深究。
可慕言的死……
慕言改为她曾今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可在他看来不该是私刑。
慕泽楷垂下眼睑,眼底暗光掠过,深谙幽邃。
有些话不能说。
大伯不是其他,他的身份让他的眼里容不得半粒沙子。
“我过去的时候妈已经躺在那里,但据我所知,当初跟妈一起绑架慕语的还有周伟明。”
周伟明!
慕敬阳目光陡然一沉,“他不是死了吗?”
“没有,当初死的人不是周伟明,而是他的儿子周海。有人背后助他们俩掉包,周伟明得以逃出生天,而他的儿子则为他的自由付出了性命的代价。”
“也正是今天,周伟明得知真相,并且此事跟我母亲有关……”说到这,无人清楚他是要如何才能得以继续说下去,几次停顿,可声线仍旧难以控制平稳。
原来就算罪孽深重,当得知还有更多的罪孽时,仍旧会让你恐惧难安。
“我母亲死后手里握着一把枪,那上面应该有周伟明的指纹,现场我也派人搜了,但不见周伟明身影。”
话至此,慕泽楷不再继续。
虽未直接点明,但言外之意却是将慕言的死推到了周伟明身上。
慕敬阳不疑有他,沉敛着双目,“我等会立刻通知警局那边,这个周伟明太危险,一定要尽早抓捕归案。”
慕泽楷并未有什么反应。
母亲的死,周伟明的毫无底线的相助也有责任。
两个为了爱情而走到穷途末路的人,这样的人可笑也可怜。
他的死活,他不再关心。
死,不过是为过去的错付出应有的代价;活,那就是他的造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