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是药草成精?可她这副面黄肌瘦的模样,怎么看都是根自身难保的废柴,如假包换的人,还是将死之人。
结界外面飘进来了个身形瘦长的魔修,他脸色死白,动作僵硬,身上只简单披了几件花布,看起来奇奇怪怪。
他叫鬼沾,是苍黎用杂七杂八的碎魂,放在空心人偶中捏出来的冥灵,这冥灵跟随在他身边多年,是他唯一信任的存在。
“尊上。”鬼沾知道苍黎的旧疾,他压低声音,轻言轻语,尽量不打扰到苍黎。“路随霜的四个护法魔君都已关入无梦崖,属下已派人去翻找他们各自的府邸了,但还未找到尊上记忆中,名叫思绝楼的地方。”
鬼沾表情死板,说话也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一板一眼汇报好,就垂手站在一旁等苍黎的指示。
“你觉得那四个魔君中,谁最恨路随霜?”苍黎问。
鬼沾说:“没发现,至少现在看来,都还忠于路随霜,被打碎灵脉也都不改口,依然称路随霜为魔尊,说尊上……连路随霜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呵。”苍黎根本不放在心上,“再比不上,路随霜也是我杀的。”
鬼沾点头赞同,抬眼才见自家主人胳膊下夹着个女修。
女修昏迷不醒,纤细干瘪的身体软绵绵耷拉着,头发又乱又散,红衣红裙炸着边,血污糊脸看不仔细面容,但估摸着应该不到二十岁,呼吸虚弱,感觉不到半点修为。
魔尊夹着她,像是夹着一捧枯萎还盛放的红花。
苍黎仰着脸望着结界穹顶,眉间略有迷茫。
“尊上,这是?”鬼沾指着女修问。
“鬼沾,你来时,这结界可有破损之处?”
鬼沾摇头,一本正经道:“怎么可能?没有尊上的口令,谁人能破结界?属下还未曾见过比尊上的结界还坚硬的存在,就算是天漏了,尊上设下的结界也能屹立不倒持久耐攻!”
魔尊皱眉,不可思议道:“道理的确如此,她也没有破坏结界……那她是怎么进来的?”
鬼沾听明白了魔尊口中的她指的是这位女修后,惊愣到下巴都掉了。
苍黎忽然把那红衣女修仍在地上:“鬼沾,你去。”
鬼沾:“?”
苍黎转过身,冷冷道:“把她给我扔出去。”
鬼沾有些摸不到头脑:“……扔哪里?”
苍黎冷着脸:“有多远扔多远。”
鬼沾:“尊上,是给条活路的那种扔,还是?”
苍黎拧起长眉,刮了一眼地上半死不活的沈湘,吐出三个字:“随便你。”
鬼沾慢慢眨巴了僵硬的眼睛,反复品了苍黎的话后,琢磨出魔尊并不是非要这女修死,于是他托起沈湘离开结界,在魔域边缘巡游了一圈,最终把沈湘放在了圣灵山下。
这地方离界碑不远,平日来往的魔修少,但灵气不算贫瘠,或许能让这女修多活几时。
放好后,鬼沾匆匆回去交差,哪知和赶来的苍黎撞了个正着。
“尊上,您调息好了?”鬼沾见他提前出结界,震惊不已。
祸水长剑在苍黎的手中闪烁着流光,黑色剑身发出急不可耐的争鸣声,剑尖指向沈湘的眉心。
鬼沾了悟,这女修来路不明,还用魔尊都无法查明的方法破了结界,即便再虚弱,也要杀了以绝后患。
然而下一瞬,他听到苍黎哼声一笑,挑眉道:“不就是修为,本尊有的是!”
他反转祸水,修长冰凉的剑柄轻碰在沈湘眉心。
修为源源不断注入进沈湘的灵台。
魔修路子大多野,直接注修为,甚少有人能扛得住。
沈湘无意识中,先是蜷缩起身子,嘴里喃喃着冷,但很快,她凹陷的脸颊逐渐饱满,眉宇间也流转着充沛的灵光,整个身体在缓缓的舒展。
“是魂身?”鬼沾呆呆震惊。
“不错,是魂身。”
所谓魂身,就是人死后完魂入鬼道,得了机缘,又修了个与本魂相连的身体。这种身体,只要魂魄无碍,身体也不会五衰,就是身负重伤,也不会轻易散魂,是鬼修之道。
但相反,若是鬼修之人魂魄不堪一击,被修士出手伤到了魂魄,那身体就像琉璃脆,也会破碎。
苍黎暗暗思忖,这来路不明的女修,虽然身体破烂残血,千疮百孔,可魂魄给他的感觉却异常坚韧,仿佛龟裂的田地,给点修为甘霖,就能立马长出旺盛的生命力。
沈湘在修为的滋润下,小树抽新芽般的生机盎然,唇红齿白,气色红润,连头发丝都喝饱了,闪烁着健康朝气的色泽。
她闭着眼睛,舒服地伸了个懒腰,吧唧了几下嘴,一转身,呼呼睡去。
苍黎收了祸水,看向她的目光明暗不定。
诡异。
这女修从头到脚都散发着诡异。
“那又如何。”苍黎自语道,“还怕她翻天不成?”
再诡异,她也是个还未结丹的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