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有人下马的声音,其余部族的可汗大概是都到了。铁勒已经坐在了主位上,这时,阿史德前呼后拥地从侧面进来,身边还带着叶渡清。
严以琛坚守人设,见到叶渡清就往那边冲。巴克西赶紧拉住他脖子上的皮套,却被他拖着走。
叶渡清见到他,吃了一惊,用眼神询问。严以琛又抱住叶渡清大腿,趁着这个时候飞快地回了一个眼神。叶渡清明了了,拍拍他的脑袋,示意他先回巴克西那里去。
巴克西又在阿史德面前展示了自己的训练成果,严以琛假装配合,到他身后站好。议事的时间到了,其余五个部族的可汗带着手下走进牙帐,落座。
严以琛与叶渡清一眼就看到于答部可汗别克身后的于定溪,于定溪当然也看到了他们。严以琛注意到于定溪往这边瞥了好几眼,那第一眼并不是在看自己,而是看巴克西。
原来这两人之间有瓜葛,难怪巴克西方才提到于答部时,脸色有些奇怪。
严以琛毫不掩饰自己眼中的敌意,微低着头,眼仁向上,像锁定猎物般锁定了于定溪。于定溪的眼神在几人中间游弋,最终缓慢地吸了一口气,又攥紧了拳头,他今天来这里,是为了更紧迫的事情。
叶渡清坐在阿史德身后,能更清楚地看见全局。他自然会更加关注于答部,余光一直落在于答部可汗别克身上,直觉这人有些奇怪。
这种奇怪并不是别克性格或是为人的问题,叶渡--≈gt;≈gt;清坐在那想了一会儿,觉得此人像是被一个罩子罩起来了,对外界的反应相当迟缓。
侍者为在座的贵客倒上酥油茶,其余人要不放着没动,等滚烫的酥油茶冷却,要不端起碗吹两下,随后再啜饮,而别克不同,他直接端起碗,面无表情地喝了一口,这种缺心眼的事绝不是正常人能做出来的,难道此人天生没什么痛觉?
叶渡清持续观察,就发现除了于定溪之外的于答部人都像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别克做出一种反应后,其余人纷纷效仿,大到走路坐卧,小到喝完茶擦嘴的细节,一丝不落,只不过时间上稍微落后于别克,十分精准,真是令人汗毛直立。而于定溪坐在别克侧后方,将他身后那些随从挡住一些,这才显得这批人没那么生硬,不被场上的他人发现。
叶渡清对于定溪起了疑心,整个于答部的代表中,恐怕只有他一个“活人”。他把眼神转向严以琛,二人目光相接,明白对方发现了同样的问题。
今天的议事比较激烈,主要论点就是军事问题。各部可汗纷纷大吐苦水,向铁勒诉说敌人如何如何难缠。严、叶二人不懂突厥语,要是能听明白的话,都该惊叹陆骁出兵之神速、势头之迅猛。
这话题进行到一半,于答部可汗跟个木偶一样开口说话了。他的话一出口,似乎得到了其余部族可汗的认同,弄得铁勒和阿史德脸色很差。
于定溪适时地找补几句,不多时,他们之间似乎达成了某种协议。铁勒点了下头,他手下的侍者就出帐去,带回来一个人。
刚看到入帐那人的脸,严以琛立刻就蹲了下去,用巴克西的身体挡住自己。巴克西吓了一跳,不明所以,严以琛在他身后低声说:“不用管我,继续。”
叶渡清见到来者,立即去看严以琛躲好没有,见他趴下去了,放心很多。
这来者不是别人,正是三皇子的伴读——周莽。
周莽并未见过叶渡清,看到阿史德身后坐着的年轻中州男子,只觉得有些奇怪,并未起疑心。
于定溪起身,用突厥语向各位可汗介绍这位中州宾客,看似是要用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让诸位接受周莽。
周莽并未说什么,连侍从临时搬上来的坐席都不屑去看,只是昂头挺身站在那里,他代表的是中州二皇子,绝不会在一群突厥鞑子面前失了仪态。
突厥人们窃窃私语起来,对周莽此人与其带来的某种计划众说纷纭,难下决心。看铁勒可汗的表情,他绝对是持反对意见的,但阿史德却在旁边煽风点火,劝谏她的哥哥。
严以琛察觉到,东突厥权力的天平微妙地倾斜了。原本被铁勒收复的各部如今更偏向于答部,而铁勒本人在某些时候缺乏必要的洞见力,会一味的听从心思更活、也更贪婪的阿史德。
阿史德显然与于定溪有利益上的联结,如果于定溪完全操控了于答部,那么现在看来,他才是东突厥背后的决策者。于定溪纠结了中州的势力,与二皇子一起,正在将东突厥这辆华丽战车驶向某个不可知的地方。但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呢?做东突厥的新主人吗?周莽所代表的二皇子又想从北域得到什么?竟不惜背上通敌叛国的罪名与突厥人交易。严以琛越想越担心陆骁和宇文奕宁的处境,等这场会议结束,他一定要从巴克西的嘴里掏出点东西来。
铁勒最终还是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