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旦微微仰头看着他,嘴唇颤了颤,上前几步,在对方肩膀上捶了一记,就扑进了他的怀里。
忍了一路的眼泪,终于再也忍不住了,如决堤般奔涌而出,流了满脸,又浸透了男人的衣衫,烫进了他心里。
陈霜宁弯下腰,揽住怀里哥儿的腰和腿弯,将他打横抱了起来,进到了庙里,庙门被砰的一声关上。
莲旦身体一颤,憋在喉咙里的哭声,终于忍不住都逸散了出来,呜呜地哭得像个孩子。
陈霜宁坐到了地上的布单子上,让莲旦坐到自己腿上,抬手轻轻安抚地顺着他的背脊,上下来回,动作耐心温柔。
在莲旦的哭泣渐渐停歇,只把脸埋在他颈窝,不时抽噎一下时,他低声道:“不回去了吗?”
莲旦在他颈窝里摇头。
陈霜宁垂着眼皮,看着他。
莲旦的肤色很白,现下,他露出来的耳朵和脖子都哭红了,脸想必已经是哭红得不像样了。
“为什么不想回去,冷杉说的话,你都想过了吗?”陈霜宁又问。
莲旦抱紧了他,“想过了,我愿意。”
“愿意什么?”陈霜宁追问。
莲旦回答:“将来不管发生什么,有什么后果,我都愿意承担。”
“将来的事情谁会知道,说不定到时你就后悔了呢?”陈霜宁语气缓慢道。
莲旦倏地从他颈窝里抬起头来,果然,他的脸哭得通红,额发乱糟糟的贴在脸上,但眼珠像被清水洗过般透彻,一眼似乎就能看到心底最深处。
“连听我说句喜欢都不敢听的人,凭什么质疑我的决心?”莲旦咬着牙道。
闻言,陈霜宁先是愕然,继而,垂下眼皮,掩住了他的神情。
但莲旦并不在意,以往心中的顾虑和犹豫都消散得一干二净,此时此刻,什么都阻挡不了,他憋在心里许久许久的那句话。
“陈霜宁,我喜欢你。”莲旦说,“我想和你一起过一辈子。”
陈霜宁嘴唇动了动,“我的一辈子,可能只有三四个月了。”
莲旦嗓子沙哑,但斩钉截铁,“那就三四个月!”
陈霜宁不说话了。
莲旦看着他,“我想陪你一起去西疆,好不好?”
陈霜宁喉结动了动,说:“好。”
莲旦闭了闭眼,靠进了他怀里,两手紧紧抱着他。
“如果,我和那个陈瀚文走了呢,你准备怎么办?”
这次,陈霜宁又没回应。
莲旦从他怀里抬起头来,抬手在他肩膀上又捶了一记,看着力气很大,但落下时,轻得像是抚摸。
之后他又哭了。
陈霜宁抬手将他按进自己怀里,在他耳边说:“对不起。”
……
当天吃过早饭,收拾好,莲旦便和陈霜宁一起,去了渡口。
除了冷杉,还有几个莲旦眼熟的汉子,和他们同行。
他们坐的不是渡口船家的船,而是自己雇的船,船舱里铺了软垫,可以让陈霜宁好好休息。
他的状态还不错,莲旦照顾着他的同时,他也在照顾莲旦。
只要不晕船,水路是相对比较舒服的。
他们在河上走了有五六天后,到了一处渡口,弃船乘坐马车。
在马车上就没那么舒坦了,颠簸了十余日。
这一路都走得很急,经常为了多赶些路而错过宿头。
他们大多在外面露营,偶尔住在马车上。
有一日雨很大,到了夜里还没停,没办法生篝火,一整天只吃了冷硬的饼子和酱肉。
雨滴噼里啪啦砸在车厢顶上,陈霜宁的身体很冷,莲旦紧紧抱着他,能感觉到他在微微发抖,不停用手摩挲他的背和胳膊,试图让他暖和些。
这一晚上冷的无法入睡,第二天早上,雨虽然停了,但陈霜宁的脸色很差。
下午日头好的时候,莲旦把被子和褥子都挂在马车横梁上,让太阳晒干,回车厢里时,莲旦看着靠坐着的陈霜宁,有些担心。
还好今天运气不错,在晚上正好赶上到了镇子上,便可以在客栈住一晚休整一下。
冷杉停好马车,先去客栈里定房间,莲旦叫住他,说:“冷大哥,麻烦你,给我和霜宁要一间屋子。“
冷杉看了眼陈霜宁,见对方没有反对的意思,便答应了一声。
在店里吃了热乎饭菜,晚上睡前,店小二抬了浴桶过来。
莲旦坚持要帮陈霜宁洗身,这次,对方没再反对。
陈霜宁洗好以后,莲旦帮他擦干了头发,自己也脱了衣裳,匆匆进去给自己洗了洗。
等他洗好出来,陈霜宁已经靠在床头疲惫地睡着了。
莲旦坐在床沿,低头看着他,虽然很想摸摸他的脸,但还是忍住了。
陈霜宁最近睡得都不好,他怕把他碰醒了。
风行舟
路上又坐过三四日船,之后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