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两人并肩而坐。

“你果然没有死。”季思追扬起下巴。

“嗯，”元久眼神呆滞，“我也很意外。”

该怎么说呢，元久确实知道自己的寿命已经走到终结，但也许是季思追四年前给他胡乱塞的那一大堆丹药起了作用吧，他没有立刻死掉。

他用法术隐匿住行踪，就这么在绿萝谷的后山住了下来，再次见到季思追时，元久几乎一眼就认出了她。

因为季思追还穿着黄色的衣服，像一个土豆。

容貌嘛……元久往旁边瞥了一眼，勉勉强强比小时候要好看许多，长大了……一点点吧。

季思追注意到元久在看自己，忍不住散发出魅力，她眨着眼睛撩了撩头发，用让人鸡皮疙瘩能掉下来的声音说道：“娘子。”

元久吓得几乎要跌倒在地。

“你说什么呢！？”他掐住季思追的肩膀，神色震惊。

季思追快乐极了：“你在这等了我四年，像不像一块望夫石？娘子。”

元久有些不甘心，但他确实在这里等了季思追四年，但这是因为他本就没有什么牵挂了，都怪这个小丫头，平白无故给了他一些念想，让他对活着又有了些期待。

“话说回来，娘子，你叫什么名字？”

元久差点又从石板上跌下去，他咳嗽一声答道：“你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就在这里勾勾搭搭的，你是凡间的坏女人。”

“我叫元久。”

“好普通的名字。”季思追点评。

元久的拳头硬了，他故作温柔的笑了笑，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慈祥的长辈，“思追妹妹，你以后真的不要再来找我了，因为我真的快要死了。”

此时天空中闪过一道雷电，下一秒电闪雷鸣，雨水倾盆，将两人淋成了落汤鸡。

更多的雨

两人被淋湿，狼狈地蹲在一处山洞中，四下无言。

元久笑了出来，他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季思追，也下了很大很大的雨，他们两个浑身湿透，就那么在雨中交谈着。

元久一笑，季思追就盯着他，一直盯到元久笑不出来。

“不要那么快死，好不好。”季思追的眼睛亮晶晶的，像一块宝石，“再等等我吧，我一定会跟你成亲的。”

“不需要等太久，两年，”季思追用手比了个二，“两年后，我就成年啦，可以来娶你了。”

“或者，你现在就跟我回家也行，我给你打造一个特别漂亮的鸟笼，一定能符合你的喜好。”

元久一脸鄙夷，“没有鸟会喜欢待在笼子里，你没有常识。”

季思追当然是开玩笑的，她必须开玩笑转移注意力，才能无视掉元久身后几乎掉光的羽毛。

这些羽毛……比上一次见到元久时还要更加稀疏，更加黯淡无光。

雨点滴答滴答，一只小蜈蚣爬进他们避雨的山洞，季思追面无表情的捏起那只蜈蚣，递到元久嘴边，“吃吧。”

“我艹！”那蜈蚣又长又粗，无数条腿动来动去，元久吓得不轻，口吐芬芳。

季思追长得小家碧玉，胆子却不是一般的大，在她的印象里，鸟类就是吃虫子的，见元久不吃那条蜈蚣，她又轻轻松松把蜈蚣丢了出去。

元久神魂未定，无助自己的胸口喘息着。

这般娇弱的模样看得季思追心猿意马，她又扑了上去，蹂躏着元久的脸颊，笑眯眯道：“你就给我当娘子，不是挺好的吗。”

“季思追，”元久无奈了，这是他第一次喊出季思追的名字，“你为什么一直缠着我，绿萝谷的小少爷更适合你，我看见你们走在一起，很相配……”

“嫉妒了？”季思追笑眯眯打断他。

元久觉得自己再跟季思追说话就要吐血了，于是他轻轻牵起季思追的手，用法术清洗掉她手上的污泥，少女的指头如同青葱般白嫩，他在季思追手背上留下轻轻一吻，绅士而礼貌。

“如果你想要我的一身修为和羽毛，我随时都可以给你，我心甘情愿。”

“除了这些，我没有更多可以给你了。”

“既然你不需要这些，又为何要一直来找我呢？”

季思追像是看见什么可怜的东西，她摸上元久的脸，静静地问道：“成为世界上最后的一个羽族，是什么感觉？”她半跪在地上，像是安抚小孩子那样拍了拍元久的后背。

元久顿了一下。

“安心吧，我对你无所求。”

“如果你真的要死掉，我就陪在你身边，这样你就不会孤零零的离开。”

有一滴水掉在地上，但山洞外的雨水实在太多了，这滴水混合着雨水，显得微不足道。

元久许久没说话，任凭季思追这样抱住自己，直到季思追怪叫一声，“哎呀，我衣服都给你哭湿了，本来就被雨淋过，这下子更不能见人了！你别哭了！”

“但是你还是没告诉我，你为什么缠着我。”元久眼眶红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