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常识,知道普通人结婚了不是这样子的。
具体是什么样子,颜湘也说不出来,总之不会是像现在这样。
蒋先生似乎的确对他很好,今天一直在陪着他,照顾他,但是他还是感觉,自己看不透这个人。
蒋先生好像没有什么喜怒哀乐,今天这么长时间,没见他表现出生气或者不耐烦,就连笑也是很浅的,墨蓝色的眼睛的确浓重,但是眼底的情绪完全遮住了,颜湘看不懂。
他迅速翻了个身,背对着蒋荣生。
“生气了?”
蒋荣生语调还是那样,听起来似乎没有什么情绪,也不是很在意,仿佛只是随口一问。
“没有。”颜湘瓮声瓮气地。
蒋荣生说,“不太高兴了。”
颜湘说:“不要管我,我要睡觉了。”说着,把被子拉高,整个人埋进被子里,让黑暗包裹着自己。但是还是觉得不够,他感觉周围一切都空荡荡,什么也抓不住。
床边传来轻微的响动声,是蒋荣生掀开了自己的被子,下床,坐在颜湘的身边,轻轻地拉开颜湘的被子。
“闷坏了脑袋怎么办。”蒋荣生轻微地蹙着眉头。
颜湘扯着被子不放手,“我要睡觉。”
但是他那点力气怎么可能拧得过蒋荣生,很快,他的被子就被拉开,露出了一张被因为气喘而有些发红的脸颊,眼睛微微泛着水,躺在床上,眼睛湿润地,看着蒋荣生。
蒋荣生躬身,抱住了他。
颜湘不愿意,用力推开,同样的玉兰花香味在两个人身上氤氲着,呼吸交错缠||绕,分不清彼此。
因为紧张和害怕,颜湘的脸变得越来越红,气喘不上来,他身体不好,很容易就会呼吸过度。
蒋荣生及时松开了手,冷静地盯着颜湘。
人不是斗兽场上无名的牲畜,不是这一头被咬死了,马上就会有下一头又会被源源不断地被补充上来。
真心之下,如惊蛰春至,一直潜藏的知觉终于破土而出,从此也会知道,什么是特别的,什么是唯一的,失去的就不会再回来。
过了一会之后,颜湘才慢慢地喘过气来,眼睛里带了一点微茫的水润,不知道是呼吸的时候呛的,还是因为情绪。
须臾,颜湘有些颓丧地低下头,没什么精神地,揉揉眼睛,低声说,“对不起。”
蒋荣生没什么表情:“为什么道歉。”
“对不起。”颜湘继续揉着眼睛,慢慢地说,“对不起。你看起来好像没有伤害我的意思,我一直在发火闹脾气,对不起。”
蒋荣生轻摇了摇头:“没关系的。”
颜湘犹豫着,“你没有义务去忍受我的脾气,对不起。”
“我们结婚了,是夫妻,是家人,是爱侣,陪着你是应该的。我不照顾你,照顾谁。”
颜湘苦着脸:“可,可是我一点都想不起来了,我好想真的,快点想起来你是谁,那样我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了,我一定会对你很好的,如果我们真的结婚的话。”
蒋荣生沉默了一会,片刻后,他说,“想不起来了没关系。这样也很好。”
“不好,这样一点都不好。”颜湘摇摇头,往床里靠近了一些,睡下,眼睛看起来有些灰灰地,有点伤心的样子。
颜湘仰躺着,闷闷地说,“蒋先生,你都不知道,我感觉很害怕,因为我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连名字都是你告诉我的,我也不知道该拿什么态度对你,所以总是跟个神经病一样,对不起。”
“多多。”蒋荣生微微皱起眉,“不要这样说。”
“是真的。我都快神经错乱了,你能告诉我,以前我是个什么性格的人吗?爱说话吗?喜欢吃什么?工作是什么?生气的时候会怎么做?开心了喜欢做什么?你知道吗?知道的话,可以告诉我吗?”
蒋荣生当然知道。
他知道颜湘很温和,腼腆,面对陌生人的时候总是有些紧张,内向但是对每一个人都很有礼貌,一般不太爱说话,只是因为害羞而已,熟悉的人你的话就会多一些。
知道他还有些很坚忍,什么都能扛下去,还有些悲观,可能是生活不太顺利的原因。
也知道颜湘最喜欢吃家里厨娘烤的小蛋糕。颜湘其实不太挑食,因为做雕塑需要很多能量,所以他总是吃很多东西。
知道颜湘是个很有天赋的艺术家,做雕塑的,会画画,素描,国话,油画,水彩,甚至连蜡笔画都画得很可爱。
生气了自己默默憋着流眼泪,忍着,从来不反抗;开心了喜欢笑,栗色的卷毛微微晃动,显得无比可爱。
但是以前的日子,颜湘很少有开心的时刻。
欢喜只是片刻。大多数的时候,都是被折磨得保持着一副逆来顺受的窝囊样子。
如何能说?说了一切都会崩盘。
如此不堪。
蒋荣生道暗地换了各情绪,避重就轻地说,“以前想不起来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