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笙窄细的腰上转了两圈,似有所悟:“腰腿不好啊……那本王便登门拜访吧。”
“那、那更不好了!”钟宴笙耳根红通通的,干脆闭上眼瞎编,“若是您登门拜访,老先生恐怕会吓到的。”
萧弄微微笑了:“世子怎么知道这么多?”
钟宴笙感觉这谎话是越来越大了,支支吾吾:“其实……我跟春松先生认识。”
“哦……”萧弄颔首,“原来如此。”
见萧弄没继续说下去了,钟宴笙方松了口气,耳边冷不丁又冒出一句:“那就拜托世子,代我向春松先生道一句喜欢了。”
钟宴笙没想到萧弄会这么喜欢他的画,说不清心底是惴惴更多,还是羞耻掺着高兴更多,小小应了声:“喔。”
春松先生听到了。
萧弄眼底含着笑意,又转回身,望着那三幅挂着的画,悠悠道:“前几日世子评价老先生笔触稚嫩,本王倒觉得他笔触灵动,很有灵气。看来观画亦如观人,不可尽看表象,老先生虽然年迈,内里却年轻得很。”
钟宴笙冒汗了:“……是、是啊。”
钟宴笙不敢说话了,故作认真看画,视线落回自己的画上,这才注意到,寒梅栖鸟图上多了个印章。
他不由凑近了点,仔细一看。
是个闲章。
清风明月。
一个不妙的预感陡然窜上心头。
……不会吧。
钟宴笙盯着那四个字僵了僵,又转过头,看了看另外两幅画。
果不其然,另外两幅画上,也印着这个章。
他震惊地倒退一步,后背撞上个冰冷坚实的胸膛,萧弄的声线低郁华丽,笑起来时格外惹人,落入耳中一阵阵的酥麻感:“在看章子?”
钟宴笙整个人被夹在了画与人之间,进退不得,正茫然着,手肘便被一只有力的大手轻轻托了起来,随即掌心里微微一沉,落进个冰凉的东西。
是萧弄系在腰间的印章。
“前些日子掉进本王院子里的小雀儿留下来的。”萧弄的嗓音低下来,仿佛带着□□哄意味,“本王一直随身带着。”
钟宴笙缓缓低下头一看。
田黄石章的底部,赫然刻着“清风明月”。
钟宴笙:“…………”
送!错!了!
都怪那个铺子里的伙计,“红”和“黄”说得口齿不清,他当时太急着回城了也没仔细看!
萧弄站在他背后,嗓音很柔和:“本王俗务缠身多年,这番涵义,本王很喜欢。”
钟宴笙听着萧弄的话,盯着这枚印章,简直不敢想,万一萧弄要是发现他的身份,继而发现这章子不是送他的,甚至连这番美好的寓意也是送错了……会发生什么事。
钟宴笙终于忍不住了,小小声试探:“殿下,您要是找到那只小雀儿,会怎么做?”
萧弄故意压低声音吓他:“自然是吃了他。”
完了!
定王殿下真的会吃人。
钟宴笙眼睫一抖,把印章塞回去,默默矮下身,借着自己身量清瘦,从侧边钻了出去,局促不安:“殿下,既然看完画了,我就先回去……联络一番春松先生,告知您对他的欣赏了。”
啊,逗过头了。
像是要炸毛了。
萧弄把嘴角不正经的弧度压了压,十分自然道:“好。”
说着,早有预料一般,把书案上搁着的一封信递给钟宴笙:“那就劳烦世子,转交本王的心意给春松先生了。”
钟宴笙伸手去接信。
不知有意无意的,萧弄的指尖在他蹭过了他的手指。
冰凉的,带着点薄茧,蹭过食指时,钟宴笙半边的身子都麻了,指尖抖了一下,才勉强接稳了信。
定王殿下……虽然没有很凶,但是从眼神,到语气,乃至动作都太具有侵略性了。
钟宴笙感觉自己真的像是会被吃掉,从前一个月都没今日脸红的次数多,快速收起信,低着脑袋闷闷道了句别,便慌里慌张地转身离开。
萧弄悠哉哉地补充了一句:“对了,本王的宠物前几日冲撞了世子,今日是世子来拜访赔罪,下次就换本王去侯府登门赔罪了。”
踏雪配合地发出一声低低的啸鸣。
钟宴笙吓得走得更快了:“不必了!多谢殿下!”
望着钟宴笙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萧弄终于忍不住,抵唇低低笑出了声,和钟宴笙待了不过一个时辰,连隐隐发作的头疼都似乎平息了。
怎么就这么可爱。
他的心情许久没这么好过了。
他随意拍了把踏雪还恋恋不舍往外边瞅着的毛茸脑袋,回身又看了眼身后的画。
另外两幅画,是楼清棠拨了银子给展戎从姑苏带回来的,展戎奔波了几日,早上带着画回到王府后,告了个假回屋里补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