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少爷明明着了凉,身子不舒服,也不准他报给侯爷和夫人,非要坚持着来,为的是谁呀!
钟宴笙体力不济,走了会儿,已经有些累了,见云成激动,赶紧竖起指头,比在唇畔:“嘘,嘘!别嚷别嚷,要被人注意了。”
平时他出门,身上总是会环绕许多视线,经常紧张得手心发汗,眼下没人看他,他倒还松口气,并没有生出被排挤的落寞感。
云成:“……”
差点忘了,小少爷是只不喜欢热闹的小蘑菇,平日里除了作画,剩下的爱好就是躺在花阴里看点闲书。
这斗花宴若非侯府和夫人的请求,少爷恐怕是不乐意来的。
这么一想,虽然心里还是有些不平,不过云成还是勉强把那口气咽了回去。
钟思渡长在乡野,文才却那般佳绝,考上院士第一时还不满十八,今岁便要参加秋闱。
世家子弟里,能这么有出息的也是凤毛麟角,多半都是蒙祖荫才能混上一官半职的。
京中许多出名的文士看过钟思渡院试的文章,赞不绝口,放言钟思渡秋闱必然一鸣惊人,明年春闱揭榜,也必能提名。
不管钟思渡秋闱的表现会如何,已经有不少人有了结交他的意思了。
等在外面的权贵子弟们,不全是来看热闹的,其中不少人的父母就嘱托了他们,要与钟思渡认识一番——这位真世子刚回京城,谁都不熟,正是最适合结交的时候。
至于那个假世子,就不用提了。
谁能忍受一个鸠占鹊巢之辈?这二人关系必定不好,与钟思渡交好,就等于与钟宴笙交恶。
和一个假的交恶,也没影响。
大伙儿人挤人的,钟宴笙自从那晚过后,格外不喜欢被人触碰,主动往旁边挪了挪,见钟思渡面对这么多人,还从容自如,迅速融入了周围的氛围之中,得到其他人的赏识,感到欣慰又开心。
今日也算是没白来。
因为在路上碰到定王府的车驾,耽搁了一会儿,钟宴笙俩人到得不算早。
俩人到之前,德王妃就露过面了,景华园内今日还有不少女眷,王妃去会见女眷们了,也不用他们特地去拜见。
前方的下仆弯着腰引路,众人说说笑笑的,跟进了景华园。
从入口进去,两道旁是极阔远的荷花池,深深浅浅无穷碧叶之间,已有荷花初绽,清香扑鼻。
再往里走,入目嫣红姹紫,万花争放,花匠精心培养的奇花异草开得争奇斗艳,花香扑鼻,看着便迷人眼睛,一时难辨东西。
众人不由赞道:“今年景华园的花色好似更繁多了。”
景华园是京城最大的花园,这里面的花没有俗品,都是各地挑来的珍种,富贵华丽、清新淡雅兼具。
钟宴笙听着周围一片赞叹声,却看得乏味。
景华园的景致,还不如长柳别院里的花园呢。
他当时误以为萧弄就是自己要找的人,还向打理花园的王伯讨要了一袋花籽,准备以真少爷的名义送给侯夫人,修补真少爷和她的母子关系。
结果……
不能深思,想多了尴尬又害怕。
想到那袋花籽,钟宴笙就发蔫。
跟被他带回来的那条白纱一样,他是不敢再摸出来了,生怕一让它见光,定王殿下就会嗅着味儿找过来。
都没来得及跟好心的伯伯再道声谢呢。
周遭的人声热热闹闹的,说什么的都有。
外围的人多半身份不高没里面的高,讨论的也都是其他的。
比如京城近来最火热的话题。
“也不知道那人是怎么得罪了定王殿下,听说定王简直要把天都掀了!”
钟宴笙正回想着萧弄的事,一听到“定王”二字,心里就是一咯噔,凭着没人能看见自己的脸,眼睛睁得溜圆的,悄悄竖起耳朵偷听。
此处人多嘴杂,何况定王不可能来这种地方,边上那几人讨论得肆无忌惮的。
“可不是?我爹就因为往定王的私宅送过几个美人,底儿都差点被掀起来了!”
“哈哈,我听说定王一回京,就直接去了你家,到底发生了何事?快快详细道来。”
“谁知道那个疯子想干什么?”
说话的人脸色又畏又恨,显然畏惧更多,胸膛不住起伏:“我有个弟弟,是我爹的养子,自小跟在我身边长大的,我给他取名‘窈窕’的‘窕窕’,长大后发现他姿色不错,我就与他……我爹嫌丢脸,封死了其他人的口,不准往外说他的事。”
跟在他旁边的几人:“……”
“行了行了,都这么看我做什么。”安平伯府的世子不耐地咂了下舌,“那日那疯子一来,叫我把“窕窕’带过来,我说那是我房中人您找他做什么,他那脸色瞬间……恐怖得活像要劈了我,跟我拐了他老婆似的!险些把我爹给吓死!”
说着,大概是回想起了萧弄的脸色,狠狠打了个激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