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延枝胃里顿时一阵翻江倒海。
洛克斯像还嫌不够恶心他般,体贴地搬来一张小桌,摆上草莓奶油和一叠砂糖,说这些东西给你准备的。
苏延枝定了定心神,看了眼那盘红得能滴血的草莓,粗略一眼,正好十个。
洛克斯没有多说,但苏延枝十分清楚,照歌谣内容,这摆上来的东西他都得吃完才行。
他忍了忍喉头恶酸,拳头握紧又松开,这才伸手,拎起第一张人皮。
这张皮是从背后剖开的,口子从头顶直直蔓延到后腰,用手指抻着切口对齐时,甚至能感受到人皮特有的黏滑和皮下脂肪摩擦时偶尔传来的的噗嗤声。
苏延枝强忍着不适,把哆嗦的手臂放在膝盖上稍稍缓解,拈着针扎进了人皮。
鼻尖血腥味越发浓郁,气温又高,苏延枝一边缝一边出汗,一张缝完眼里都是血丝,他被烤得神智不清,强行掐了自己大腿一把,晃了晃头,伸手拿起一颗草莓,先蘸奶油再蘸糖,然后放进嘴里。
入嘴时只觉甜腻,等到苏延枝咬下去时,草莓皮肉破开,却迸出股又粘又腻的浆汁,血腥味直冲喉头。
苏延枝意识到草莓流出来的是血,立刻紧咬牙关,止住呕意,强忍着咽了下去。
他嘴里又齁又腥,抬头看了眼洛克斯,对方就在他不远处的火炉边,举着个锤子却没有动作,直勾勾盯着苏延枝。
汗水淌进了眼,苏延枝伸手抹了把脸,平复了下,待到胸口起伏不那么剧烈时,从篮筐里拿出了第二张人皮。
知更鸟11
无论有多么困难,苏延枝到底还是熬过了这等折磨,缝好十张人皮从面带惋惜的洛克斯手里借过弓箭时,他被自己咬破的舌头还在往外渗血,腥味跟血草莓混在一起,难以辨别。
等到他脚步踉跄地离开这个地狱般的屋子时,外头的风一吹,他打了个冷噤,低头才发现自己身上衣服已经被汗浸湿透了。
……好歹是挺过来了。
天色还早,苏延枝没忙着回,坐在路边缓了会儿,打开了洛克斯给的袋子。
弓箭装在一起,样式上看不出蹊跷,苏延枝拿出跟箭矢仔细观察,鼻尖嗅到了一股很淡的香气。
香气很淡,但苏延枝还是立刻闻出来这是迷迭香的味道。
他的母亲杜若,生前最好在家前小院种花,各式各样的花,每月都有不同品种的花开放。在这伴随苏延枝十多年的繁杂花香里,迷迭香也在其中。
迷迭香……在哪儿听过呢……
苏延枝揉着太阳穴,电光火石间想起自己去知更鸟家里翻出来的日记。
——我拿到了可以杀死他们的迷迭香,成败在此一举。
他们?
苏延枝突然意识到,让知更鸟起了杀心的对象,不止一人。
反过来想,对知更鸟构成威胁的,也不止一个人?
他环顾了下四周,确认没人后摸索着从后腰拿出先前在圣经里撕下来的东西。
苏延枝撕得匆忙,还多扯下来几页正经的《圣经》,他把那几页丢掉,就剩薄薄一小叠了。
纸页泛黄,上面是漂亮的印刷体,估计是从有年头的老书上撕下来的。苏延枝皱着眉读了半天,发现里面就讲了一个故事。
说是某个地方有个村子,村子不远是一片禁地,而禁地里住着神秘邪恶的妖精。
这妖精有个癖好,便是看上谁就附人身体,吞噬原主的灵魂抢夺身体控制权,村子里的人都对这禁地所在的林子讳莫如深,避如蛇蝎。但耐不住年少爱跑爱闹的小孩不听劝,所以时常会有小孩被附身,被附身的人往往性格大变,暴戾好斗,在惹出几次人命后村子里的老人为了维稳,找出了制服这种替身妖精的方法————
那便是用浸泡过迷迭香的朝露涂抹在铁制的武器上,便可轻而易举地杀死藏在人身体里的妖精。
村子里的人依靠这个杀死了附身的替身妖精,又把铁器埋在了那禁地四周,砌起围墙,便再也没有发生过意外。
故事结束,读到这里,苏延枝忍不住咋舌。
这个罗斌,有点儿东西啊,这种东西都能知道。
现在的玩家已经死到只剩四个,知更鸟的葬礼很快就要举行,明显是最后关头。虽然不知道罗斌从什么渠道得知替身妖精的事,又是怎么搞到的弓箭,但是显然玩家和替身妖精之间会有摩擦,罗斌这剑便是准备。
但话说回来,从知更鸟自己的日记来看,鸽子是替身妖精,这个没跑,但那句“你们”,显然除了鸽子以外还有别人。
会是谁呢?只有一个吗?替身妖精占据他们的身体,却竭力维持原主的身份,又是为了什么?知更鸟的死,是不是也和替身妖精有关?鸽子实在不像杀他的人,那便只能是其他的替身妖精了,是哪个呢?
明明线索越来越多,却永远能在得到线索的同时发现更多的问题,苏延枝简直头大。他看了会儿那数量不少的羽箭,眼珠子一转,拿起一根在自己腿上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