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吉拿起毛笔,想了想才写:“肖杲给了我银子,我趁着你们茶话会时溜进汤师傅房内,在桌边暗格下找到的。他似乎得了头疾,命不久矣,写下菜谱是为了给汤慕留着。后来我因为想嫁祸司青禹,让地牢没人看顾,找机会放阿丹自由,方才把那页长生盅丢在他枕边。”
这些全是实打实的真话,根本毫无破绽。
肖杲气愤:“你既然收了我的银子,为什么不给我?”
沈吉继续写大实话:“钱太少了。”
肖杲:“…………”
桂喜皱眉:“据说,那页长生盅的做法并不完全?”
沈吉提笔:“嗯,还有些饮食忌讳和注意事项,长生盅效力生猛,喝后需得特别注意。”
桂喜:“那食谱你还留着?”
沈吉写:“当然要藏起来保命。”
桂喜看看肖杲,又看看淡定的江之野,眉头皱得死紧。他知道江之野这种江湖骗子没一句真话,但现在又找不到什么漏洞,心里面颇有些矛盾。
而肖杲则心系汤氏厨艺,更加着急:“你要怎样才能把食谱交出来?放你活命,还是给你金子?”
桂喜也笑着帮腔:“小兄弟,你也明白,杀不杀你对我们无关紧要,你想用菜谱换自己的命,那允你便是。”
没想到沈吉却写:“只要能让江公子和阿丹全身而退,给你们便给了。哪怕之后你们杀了我也无妨,反正我全家都死光了,本来就没有什么牵挂。”
肖杲忍不住骂道:“你鬼迷心窍,被骗子忽悠了!”
沈吉神色坚定,又写:“他好看,我乐意。”
肖杲:“……”
难怪江之野整晚都从容不迫,原来在这里等着呢,他进到地羊斋就睡到个这个关键的店小二,当真只是巧合?桂喜满心疑惑——
然沈吉表明态度后,也没继续哀求。
一副你们看着办的神色。
尽管肖杲非常气愤,但师父的菜谱却胜于一切,他率先绷不住态度,跪下恳求说:“汤甄临死前确实花了数月时间记录下他的绝学,那长生盅也确实是其中一页,桂公公,宁可信其有啊!”
桂喜从不优柔寡断,此刻见被拿捏住了,也便痛快答应:“行,我让他们离开。”
沈吉这才重新拿起毛笔:“请准备好行李、车马,送他们前往戈壁,若四个时辰后仍风平浪静,我便把食谱交出,至于他们能不能活,以及我最后的下场,便各自有命吧。”
桂喜没有反对:“都听你的,绿桃,安排。”
立在旁边的绿桃微微屈膝,意外问道:“弟弟,那你知不知道我妹妹去了哪里?”
这副本里的其他角色,沈吉尚能看懂他们的欲念,但那两姐妹总有种说不出的诡异,他想了想才小心写道:“她在汤师傅房间那处转悠,被狼吃了。”
本以为写完这席话,绿桃要极为伤心或愤怒,结果她只是愣了下,然后浅笑:“哦,被狼吃了啊,那总比被人吃了好。”
然后她便朝桂公公行礼:“我去备车了。”
一辆华丽的车子由四匹马拉着,载满了食物和生活器物,可算是极为丰厚大方的安排。
江之野毫不犹豫地迈上去,望向阿丹:“你想留下?”
阿丹满脸懵,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还能发生如此好事,又似乎计划全被打乱,表情踟蹰极了,片刻后他才爬了上去:“我来驾车,公子休息就好。”
江之野照旧笑得迷人。
桂喜冷眼瞧着这一切:“你果然总能找到法子逃脱。”
江之野不回答,只朝沈吉弯了弯眼睛,随后便拍了拍阿丹的肩膀,示意他头也不回地驾车前往茫茫戈壁。
被绑着双手的沈吉非常平静。
肖杲越发觉得自己被恶心到了,骂说:“你为这种人值得吗?他再也不会回来地羊斋的!”
沈吉没反应。
桂喜哼说:“吵什么,四个时辰一到,交不出食谱,就先把他宰了挂在门上,也算是告慰汤师傅在天之灵。”
话毕,这老太监便背着手朝厢房走去。
等待总是难熬的,等死便更是煎熬升级,总觉得不放心的肖杲故意去看沈吉笑话,手拿装满残羹冷炙的碗说站在他面前说:“你总得吃点东西。”
由于被死死提防,沈吉没进地牢,反被丢在院子中央,随着时间缓慢推移,朝阳逐渐升起,而后越发刺目,照得他睁不开眼的同时,寒风却又半刻没停过。
可这向来贪生怕死的少年没再如过去那般谄媚,他像变了个人似的,始终静坐那处,像尊成了佛的雕塑。
肖杲狠踢他一脚:“跟你说话呢!不识抬举!”
沈吉不禁倒地,而后浅淡抬眸。
梦傀骂道:“真讨厌!之前还要跟你过日子呢。”
沈吉在心里叹息:“这种人只是缺乏认同感罢了。他和汤甄都不是汤师傅亲生的,却只有汤甄得到宠爱。他和馆长的角色都要利用我,我却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