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
7号8号床的客人是一起的,程舟过去时, 二人正穿上外套出来。
是两个40岁左右的女士, 穿得大方得体、光鲜亮丽,说的话也有意思——
“哎哟, 这些话跟你讲讲我心里才好受点。我是真想不明白, 我从前捧在手心里疼爱的女儿, 怎么现在就成了这个样子!”
“你啊还是太宠了,她就是觉得反正家里就她一个,把你们对她的好全当作是应该的。我看你还是得再生一个,这样她才能有点危机意识。”
“再生一个我也拿不出这么多心力去教育了。确实是我之前太惯着她,现在教出个好吃懒做、不思进取的白眼狼,三观都不正, 我真失败!”
“唉,我们做父母的尽力就行了。你家小影其实也不错了,退步归退步,下回说不定还能赶上来呢。要我说, 这次主要还是老师的责任——你都说了这《钟钟小题》是老师让额外做的, 她还敢不做, 这其实就是老师的威信没树立起来。你们娘俩还为这吵一架, 不值当的……”
程舟跟她们擦肩而过, 越听眉头皱得越紧,走到门边了到底还是回头看了一眼, 嘴里声音不大不小地嘀咕了一句:“脑子有病啊。”
店长惊得浑身一跳,背上的汗都出来了,好在那俩客人好像没听着——也可能听见了但没觉得是骂自己。
然后在店长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程舟就已经进屋了。
上次一别,程舟跟邢者也有日子不见了,也没见邢者从微信找她,只每天逮着朋友圈赞个没完。
也不知道他这是什么路数。
进屋时,邢者正坐在小圆凳上玩手机,闻声立刻抬头:“……你来啦。”
每当这种时候,程舟就总觉得他看得见:“怎么知道是我的?”
“脚步声不一样,身上的味道也……”
说到一半,旁边的小周用力清了一下嗓子,提醒他这里还有一个人在。
邢者只得把话说全了:“你会用玫瑰味香水,所以很容易认。”
“香水?我没用什么香……哦我知道了。”程舟恍然大悟,“内衣洗衣液味。”
小周的嗓子都要清废了。
他试图提醒二人自己的存在:“哎,那个,今天田老师没来啊?”
程舟人已经趴下了,推拿床的设计让她的颈椎后移到了一个很舒服的位置:“嗯……对,她最近太忙了,我没约她。”
邢者则上手轻捏着她的后颈,嘴里不过脑子地吐槽:“得亏没来呢,要不听到了多尴尬。”
程舟抬头:“什么意思?”
邢者顿住,这时候倒是想起思考“把上一个客人吐槽下一个客人的朋友的事外泄的话算不算违反职业操守”这个问题。
小周显然比他机灵:“没事儿,就是那个啥……田老师上次来其实能用券的她、她没用,我们也是事后才发现的。”
程舟来了精神,毕竟现在她手头也不宽裕:“啊?什么券啊,我也有吗?”
邢者根本说不出话来。
全靠小周的大脑飞快运转:“那个……教师节!是教师节的券,所以你是没有的,她的也已经过期了!”
“哦……”程舟又趴了回去,感叹道,“老师的福利还是好啊。”
邢者也很惊讶:“小周你反应真的好……”
被小周吼了:“你能少说两句不?!”
邢者是觉得自己和她俩已经很熟了,告诉她们也没什么。
而且总的来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田野曾经向一个家长推荐过一套习题,家长让孩子做,孩子不愿意做,于是母女之间发生了争吵。
他觉得这跟田野关系其实也不是很大。
既然小周死命拦着,那他也不再多话,只是用程舟能接受的手劲儿细细按着颈部穴位。
她今天应该是久坐了,按起来咯咯作响:“培训很累吗?”
“开车累。”程舟应他,“租的车,我忘调座椅了,一路将就着开,就……嘶,就是这里,疼!”
“风池穴。很多人风池都痛,低头玩手机的缘故。”邢者说着定位在那里,手法娴熟地揉捏着。
但程舟是真接受不了:“啊,不行,太疼了……你换个地方按吧。”
邢者心疼得眉头皱起,却只是又放轻了力道:“忍一忍吧,你这不按也不是个办法……疼点也好,这样下次开车就能记得调座椅了。”
程舟失笑:“邢师傅,你就这么回应客人的诉求吗?”
“那也不能就让你这么僵着……”
小周实在没憋住:“算了我还是去休息室吧。”
于是推拿房里终于只剩下程舟和邢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