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娇怒道,“你不觉得这激将法太过低级了吗?”
“那你究竟知道什么?”沈约反问道。
花娇微滞,她本来怒气冲天,但在沈约的策略下,渐有茫然。
——你活转的目的是什么?
——你究竟知道什么?
这寻常的话语经沈约说出,却如刺入她脑海中,让她本来顽固的意念产生瓦解。
坚定的是正念。
顽固的是执念。
正念尚有存疑之感,何况执念?执念出了裂缝,那顽固就如冰山遇到阳光,隐有消融之相。
花娇蓦地放声长啸,整个人变的异常恐怖,泛白的眼睛死死盯着沈约。
那些在门外的衙役听到啸声不由得连连后退,有胆小的双腿发软坐倒在地,哪怕聂山都是觉得心脏剧痛,不由得捂住胸口倒退。
沈约却如巍峨之山立在那里,雨阴风冷,不为所动。
“你不知道,那我就话于你知道!”沈约字字清醒道。
花娇嘶声道,“你知道?你知道个屁!”
话音未落,花娇纵身冲到沈约的面前。
第1792节 定数!
很多人谈论起鬼怪来唾沫横飞,津津乐道,但事实上,真有鬼冲到面前的时候,恐怕也如那个好龙的叶公。
花娇冲至,形如恶鬼。
众衙役吓的魂飞魄散。
聂山伸手拔剑,才发现剑鞘早空,嘶声道,“沈大人小心。”倏然发现门旁插着一把剑,立即前往抓起想要掷出,却僵凝当场。
沈约被花娇一把抓住,提到半空。
聂山无法相信。
在对敌“李实”、吴用的时候,沈约展现极为高明的武功身法,花娇虽然如同厉鬼,但沈约没有道理躲不开。
“动手!怎么不动手?”花娇吼道,单手用力,五指抽紧,看起来单手扼死一个人都不成问题,可她却发现无论自己如何用力,都如掐在一块牛皮之上,她的力量虽然可以捏紧牛皮,却不足以捏碎牛皮。
那其中的韧性,绝非她能摧毁!
“你真的是方腊的手下?”沈约看起来身为鱼肉,在案板上却是精神十足。
“我当然是!”花娇怒吼道。
沈约淡然道,“我却觉得你不是,方腊的手下就是明教中人,你们明教的宗旨是什么?教你们这般疯狂不听人言,见人就杀吗?”
花娇微怔,五指略松。
沈约继续道,“你们明教教你们是非不分,胡作非为吗?”
花娇怒喝,甩手将沈约扔了出去。
聂山想要伸手接住,沈约却如一片落叶般,缓缓落在地上,并无损伤。
花娇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沈大人,剑。”聂山递过那把长剑。
沈约却未接,沉声道,“我才入此间,就放下手中之剑,心中更是无剑。”
聂山略有尴尬,缓缓缩回递剑之手。
他那一刻,蓦地发现自己和沈约根本不在一个层面上。
“你为杀而杀,自以为可以一宣心中怒意不平之气,但终究不过是嗔怒、痴迷的奴隶,和明教宗旨全然两样。你虽是明教之徒,但行事和‘明’可有半点儿相关?”
沈约看着仍在愤怒的花娇,“那里有面铜镜,你为何不照照自己?”
仵作老吴准备的工具倒是齐全,悬挂的工具中果然有面不大的铜镜。
花娇不由向铜镜望去,看到铜镜之影,脸色更是难看。
沈约沉声道,“你看到的自己是什么模样?”
聂山暗想,不用看,也知道无非是那个鬼样。
沈约冷厉却不讥讽,“你当然看到自己如鬼的模样?但你自然不承认自己是鬼?”
花娇怒道,“我不是鬼!”但她的声音已然无力。
沈约轻叹一口气,“这世上之人就是如此奇怪,明明行着鬼怪都不屑做的事情,偏偏认为自己是个人。但你要做人,要做个有正气的人,却不应该是这样。”
花娇虚弱的反击道,“那应该怎样?任你们鱼肉吗?”
沈约再度发问,“你活转的目的是什么?”
花娇怔在那里,似乎没了出气。
她伊始只觉得沈约问话的滑稽,但沈约连问数次,每次都如锤子砸在看似坚不可摧的冰山之上。
最初的时候,锤子只能砸出些细微的裂缝,可在沈约不停的对一点敲击的时候,那看似高大坚固的冰山竟有整体垮掉的模样。
“你话于我知。”花娇终于道。
沈约摇头道,“没人能告诉你活转的目的,只有你自己才能找到!”
花娇森然道,“那你问什么?拿我开心吗?”
沈约怜悯道,“没有人能为你制定人生之意,我也不能。但我可以告诉你一些你不知道的事情。或许我说完了,你才会明白自己需要做什么?”
花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