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来都要陪着他,安慰他。但渐渐的,她就不再来了,甚至到尹氏夫妇上吊自尽,尹宣又被轰下山后,沈曼冬也始终未再露过面。
他流落街头,举目无亲,不得已入了酒楼当杂役,挣口饭吃。因着模样生得好,老板还算喜欢他,就把他带在身边,时有客人见了他眼前一亮,动手动脚,摸摸脸,拉拉手,尹宣心生抗拒,老板却厉声呵斥,他不敢忤逆,只能忍着。过了几个月,后厨来了个新人,尹宣觉得眼熟,却也没有机会找人说话,直到某一天那姑娘主动找上了他,尹宣才想起她是谁。
谢宜君决意报仇,要去上元城入云华宫拜师学艺,尹宣想着沈曼冬,迟迟拿不定主意随她而去,谢宜君没了耐心,不想管他,带着为数不多的工钱一走了之。尹宣浑浑噩噩了几日,瘦了一大圈,没两天就遇见南宫父女在楼中大摆宴席,邀请别派掌门议事,尹宣跟着老板忙前忙后,累得头晕眼花,满面倦色。
他心里揣着事,不免要出错,传菜时不慎打翻了一个酒壶,被老板当众一顿臭骂,然那席间有个老头儿却对他异常照拂,既不责怪,也不索赔,反倒和颜悦色地嘘寒问暖,给了他一些小费。
但后来也不知怎么的,那老头儿突然间就被南宫教主一剑杀了,尹宣正好端着新的酒壶走过来,滚烫的血溅了他一身,吓得他眼前一黑,栽了个跟头,摔得头破血流。
可是有双手把他扶了起来,南宫悯摇着父亲的扇子,抬着他的下巴笑问道:好个俊俏的弟弟,我观你言行举止都甚为有礼,该是出身不错,怎么落到这地方来给人当了小倌儿?
尹宣茫然地看着她,说:什么是小倌儿?
南宫悯得了这话,把扇子收了回去,端详他道:你竟不知?小倌儿不就是你这样的么。言罢看了父亲一眼,叹道,怪可怜的,这地方也不是什么秦楼楚馆,用不着为他赎身,要不带回去罢?
南宫教主哼笑一声,说:你把家里当成避难所了?上个月才从医馆救了个病重的回去,这会儿又要救一个?
南宫悯说:那谁让您不给我生个弟弟妹妹?我天天一个人待在园子里,也没人陪,若不是今天您要请客吃饭,我还没机会出来透气,多救几个人回去陪我玩儿也成么,也就多副碗筷的事。
我倒是想生,可惜你娘死得早,你又管得严不让我续弦,南宫教主说,先问问身世罢,别救些来路不明的人回去,引狼入室的买卖爹爹我可不想做。
那时尹宣根本不知面前这父女二人是谁,只知道他们身份尊贵,并非寻常人。他又刚得知了父母被害的真相,正是胆战心惊又迷惘无措的时候,所以当南宫悯问起他的身世,他自然担心这两人若是与如意门有来往,知道后必会将他交给沈门主来个斩草除根。于是尹宣说了谎,没把家中的事说给他们听,只编了个凄惨的遭遇,叫南宫悯信了。
那之后,他就去了紫薇教,有了安稳的住所,重新开始了读书练武,还认识了温朝雨。一年过后老教主收他为义子,他才正式了解了紫薇教是个什么地方,而这一年里,他才逐渐放下心防把自己的真实身世告知了南宫悯。又是几年过去,老教主离世,南宫悯为了自保,派温朝雨去了云华宫当卧底,又派了他去如意门接近沈曼冬,想通过沈曼冬搞垮如意门。
一开始尹宣并不想报仇,但随着年岁的增长,他渐渐也有了点报仇的心思,加上南宫悯彼时处境艰难,便是不为私仇,只为了报恩尹宣也要服从南宫悯的安排。他原以为自己可以做到心狠手辣,可当他再一次出现在沈曼冬面前时,当沈曼冬为他治伤,对他关怀体贴无微不至时,他发现自己还是喜欢着沈曼冬,他心软了。
哪怕沈曼冬已经不认得他是谁了。
人人都以为他是假戏真做,但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从小就喜欢沈曼冬,他从来就不是虚情假意。
同时他也知道,沈曼冬对他的好,只是出于她善良的本性,换成旁人她也会那般耐心照顾,她并不喜欢他,根本不是外人口口相传的一见钟情,两厢情愿。只是后来的后来,他以为沈曼冬也喜欢上了他,还愿意和他成亲,可成亲之后他才后知后觉,原来沈曼冬的心里装着别人,他们之间的婚姻,不过是为了完成长辈们的期望,不过是为了不让如意门改名换姓。
尹宣后悔了,他不想看见沈曼冬被迫嫁人之后还要面临家门被屠的绝境,尤其是当他知道谢宜君成了云华宫大师姐以后,这份后悔就愈加强烈。
谢宜君嘴上说的好听,声称自己与沈曼冬姐妹情深,早已放下执念,但尹宣能从她眼里看到被刻意压制的不甘与愤恨,他没有相信她。等到沈曼冬身怀六甲之时,南宫悯便有了攻打如意门的计划,尹宣收到她的飞鸽传书,思索再三后回了紫薇教,主动表明自己不会再帮着她对付如意门。
我不忍心,我没有办法看着沈家即将迎来浩劫却视而不见,曼冬直到今日还什么都不知道,尹宣掀袍跪下,望着南宫悯,长姐的救命之恩我不敢忘,也无以为报,要我和你在曼冬之间做选择,我实在不想伤害你们任何一个人,所以我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告诉你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