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又跑了回来,陆怀薇收拾好心情,笑着问道:道过别了?我猜伯父伯母必然没有再说教你,反倒是嘘寒问暖,怕你路上吃不好睡不好罢?
她说得半点也没错,但季晚疏却是故意道:你想多了,我爹照旧没给我好脸看,我娘说的话也不好听。行了,我都听了你的尽了孝,这下能让我上路了罢?
陆怀薇只看她那表情便知道她是说了谎,心里不止动容,还有些发酸。两人出了院落,牵着马儿出了宫门,陆怀薇说:昨夜我留意过,温师叔没急着走,她一直待在房顶听着伯父伯母与你说话,等你回房睡下后她才离了宫。此番你既要出城,倒正好顺路去看看她,
季晚疏觉得这人真是心细如发,又温柔体贴,她这辈子怕是再也交不到这么好的朋友了。季晚疏本想跟她说两句体己话,却又嘴笨说不出口,只能敷衍道:嗯知道了。
路上可要小心一些,陆怀薇叮嘱着,到了明月楼更要注意安全,我倒是不担心能有人伤得了你,只是你这性子容易冲动,就怕有心人若要对付你,难免使些下作手段,你一被激怒就好中套,宫里有个少掌门是来之不易,你可别没当两天就出了事。
求你说些吉利的话罢,我这正要出门,季晚疏白了她一眼,翻身上了马,但没急着走,而是杵在原地静了一会儿,忽地问道,怀薇,你有没有什么心上人?
她突然来这么一句,陆怀薇愣了愣,嗔怪道:师姐说什么呢?也不怕羞。
这有什么好羞,季晚疏说,有了就告诉我一声,我替你把把关,再让我爹娘收你当干女儿。你放心,有我们季家给你撑腰,任谁娶了你都不敢欺负你,将来你那夫婿若是不老实,我就喂他吃顿拳头,打得他哭爹喊娘。
陆怀薇听地发笑,说道:师姐有这份心意,我领了。不过我功夫也不弱,还不用你出手,我的剑就架在他脖子上了。好了好了,快别耽搁了,早些上路罢。
季晚疏应了声好,在马背上露了个难得的笑来。她抻了缰绳,在早春时节的花色里挥鞭而去,很快就顺着小路下了山去。
要前往金淮城,其实不必横穿上元城,从林子里直接往南边走就是了,但季晚疏记着陆怀薇的提点,便也打算进城看一看温朝雨。然而她适才驶下了云华山,刚打着马出了林子,便见前方的道路中央立着一匹甩着尾巴的马儿,一侧的空地上还坐了个人。
一个头戴斗笠身穿黛衣还大清早喝酒的女人。
季晚疏当即勒紧了缰绳,略显惊喜地停了下来。温朝雨见了她,咧嘴一笑,握着酒壶冲她晃了晃,说:怎么这么磨蹭,等你老半天了。
你知道我要下山?季晚疏下了马,伸手将温朝雨扶起来,闻到一股清冽的酒香。
对不住,耳力太好,温朝雨拍拍衣上的尘土,煞有介事地说,宜君那嗓门儿也忒大,我蹲在房顶看风景呢,什么都被我听见了。
季晚疏明知故问:你等我做什么?
温朝雨说:给你当随行护法,不收钱。
季晚疏身量高,就这么垂眸看不清温朝雨的脸,她把温朝雨头上的斗笠取下来,按压着喜意说:这么阴的天,还戴这个。
你是想看我,明说么,温朝雨朝她跟前一凑,来,看个够。
离得近了,季晚疏有点想吻她,但没好意思唐突。温朝雨见她神色有几分不自然,不由打趣道:呦,少掌门是个正经人。
季晚疏知道她这话什么意思,表面镇定,内心却是漾起了涟漪。她将温朝雨的马牵过来,生硬地岔开话题道:我此去不是游山玩水,路上走得急,你能跑马?
温朝雨说:干什么要走得急,人都死了好些天了,又不是紧赶着要见最后一面,奔个丧而已,她掸了掸右肩,怎么,觉得我断了一只手,就跑不得马了?我跑起来可比你快,你追我试试?
季晚疏说:能别胡言乱语?我没这个意思。
那就是关心我,怕我累着了,温朝雨在那马屁股上甩了一巴掌,也成,你带一带我,正好让我落个清闲。
那马儿挨了这一巴掌,很有灵性地自个儿往上元城里跑了去。温朝雨顺势上了季晚疏的马,见她在底下站着不动,便催促道:傻了?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