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山沐在一片璀璨金光之中,那峰顶直冲云霄,势可摘星,甚为夺目。
年节后尚未落过春雨,山花林木还未得到新年的滋润,春风就将万物都复苏起来。宫中上下装饰一新,亭台楼阁都披了红绸,挂了彩灯,红毯铺就于长道,晨钟声声,今天是个双喜临门的好日子。
宫里难得有喜事,弟子们自是忙得不可开交,日头还未晒起来,负责登位大礼的弟子就已经开始张罗起了各项要务,其他峰脉的弟子们也都沐浴焚香换了新装,都静等着良辰吉时到来,人人欢欣雀跃,难掩喜色。
倒春寒还未过,许多身强体壮、功力深厚的弟子已早早换起了春装,陆怀薇却还穿着冬衣披着沉重的大氅,整个人裹得如同粽子一般。她在外间吃了三盏茶,屏风内的人还迟迟没有出来,陆怀薇看了眼天色,催促道:师姐好了没?换件衣裳而已,比你沐浴花的时间还久,掌门那处怕是要等得不耐烦了。
屏风里头窸窸窣窣,动静就没停过,陆怀薇听着那头像是又打翻了不少东西,不由轻叹一声,问询道:是哪里弄不明白?要我进来帮一帮么?
便听季晚疏略显仓促道:不了不了,快好了。
陆怀薇只得站起了身,掀开珠帘入了里间,她甫一进去,那屏风上的人影便也跟着动了起来。下一刻,穿戴整齐的季晚疏托着裙面缓步行出,那模样叫陆怀薇看得一愣。
映着天光,季晚疏一袭宝蓝色广袖长裙,锦带缠身,飘逸非常。她平日里打扮得清淡,常年只穿一身素净青衣,脸上又不施脂粉,瞧着也美,就是太过朴素。似眼下这般盛装的景象,那是十来年都少有一回,陆怀薇将她看了又看,只觉季晚疏今日格外使人眼前一亮,这衣裳是为她量身订做,衬得季晚疏肤白貌美,身段曼妙,本就清冷逼人的气势更是添了几分浑然天成的威严,还真有了一位少掌门该有的样子。
陆怀薇连声称好,绕着季晚疏走了几圈,赞叹道:了不得,以往也不知是被什么东西蒙了眼,忘了师姐还是位金枝玉叶的世家小姐,你今日穿成这样,才叫我恍然想起你是个什么人来,她发自内心道,你待会儿出了这门,任谁都得看傻了去,这宫里的师姐师妹们,我头一个就服小秋那张脸生得好,现在这么一看,师姐连小秋都能比过去呢。
季晚疏少有这等被人夸赞外形的时候,听了这番话便有些别扭,蹙眉道:我可不是什么金枝玉叶,你也太夸张了,她拽了拽袖子,又理了理衣襟,长这么大就没穿过如此繁复的衣裳,你帮我看看可还有哪里不妥,我怎么觉得勒得慌?
陆怀薇笑道:你这领子都系反了,扣子也扣错了,腰带也缠得这样紧,不勒才怪。
季晚疏离家离得早,身边没有爹娘照顾,也没有师父指点,她过去一向是什么方便穿什么,粗糙惯了,哪会穿这样精致的服饰?季晚疏张开双臂,任由陆怀薇摆弄自己,她朝门外看了一阵,说:温朝雨来了没?
不知道,尚未听人提起,陆怀薇说,一个上午问了不下八百遍,师叔和小秋都还没回来呢,她们定然会一起来的,你急什么?
季晚疏没来由叹口气:也不知是怎么的,我竟有些紧张,你说,我紧张什么呢?
陆怀薇戏谑道:就是,又不是要跟谁成亲,紧张什么呢?
季晚疏睨了她一眼,活动了一番肢体,方才觉得好受了些。陆怀薇打开梳妆台上的首饰盒,从里头挑了些漂亮的首饰给她戴上,说:这是伯母先前派人送过来的,真好看,我家中不富裕,没人送得起这样的物件给我。师姐,好羡慕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