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等陆怀薇将所有药都灌了个干净,季晚疏才将脸别过去,鼓起勇气道:怀薇,我我有话想跟你说。
陆怀薇笑意不减道:你想说什么?
季晚疏嗫嚅片刻,闭了闭眼,说:我对不起你。
闻言,陆怀薇静了静,柔声道:师姐不必如此,你没有对不起我,那日在明光殿我已经说过了,我理解你们,也不会怨恨任何人,而今叶师姐已死,宫里也已经没有了紫薇教的细作,这是好事,所以我受这一点委屈也不算什么,很值。
她越是善解人意,季晚疏就越是感到内疚,从叶芝兰劫走尹秋的那一天起,季晚疏就一直在心中责备自己,倘使她能多给陆怀薇一些信任,也许她就不会被逼到自刎的地步。万幸医阁与明光殿离得近,弟子们当时动作也算快,否则陆怀薇这一次很有可能会真的丢了性命,哪怕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可季晚疏到此时都还觉得后怕,万一陆怀薇没能救得回来,那她就永永远远地失去了唯一的挚友。
你险些死了,季晚疏神情复杂,看着地面说,这不是一点委屈,这是天大的委屈。
再大的委屈也都过去了,陆怀薇拉过季晚疏的手,轻轻拍着她的手背,师姐做什么要自责?若是被陷害的人是你,在那等人证物证俱全又百口莫辩的情况下,我也会信了你是细作。说到底,是叶师姐手段了得,不关你们的事。
季晚疏听着她这番话,心里真是难受极了,涩然道:你这个受委屈的人还要反过来安慰我这个冤枉你的人,这是什么道理?你别说这些好话给我听,你骂我罢,或者打我也行,只要你能好受一点,你想怎么对我都可以。
谁说我不好受了?我好着呢,陆怀薇说,江湖儿女岂能连这点苦头都吃不得,师姐也太小瞧我。
那你先前又哭什么?季晚疏问。
陆怀薇抿抿嘴,笑着说:那是因为伤口太疼了,我是被疼哭的。
季晚疏说:你上一次身负重伤怎么没被疼哭过?你撒谎。
陆怀薇脸上的笑意有些挂不住了,她情不自禁哽咽了一下,避开了季晚疏的视线,哑声道:你怎么就知道我没哭过?你又没看见,我就喜欢一个人躲起来偷偷哭,我好面子。
季晚疏不说话了。
她一沉默,这屋子里就一瞬变得安静了许多,陆怀薇的哽咽声也就跟着明显起来。季晚疏听出她在刻意隐忍,想起孟璟之前的叮嘱,思索须臾后便倏然起身将陆怀薇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陆怀薇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手足无措,霎时间愣在了那里,季晚疏实在没有安慰人的本事,也从来就不会说什么体己话,她只能笨手笨脚地拍打着陆怀薇的后背,很不是滋味地道:你瘦了好多,硌手。
陆怀薇神色恍惚,心口被这句话刺得抽痛了几下,她咬紧了嘴唇,初始还能佯装镇定,可随着时间的流逝,她渐渐开始控制不住自己。温热的泪水无声滑落,很快便濡湿了季晚疏的肩头,她由断断续续的啜泣,逐渐演变成了小声啼哭。季晚疏笨拙的安抚使得她终于放下了伪装,再也忍不住心头那一股强烈的无处宣泄的悲痛,在季晚疏面前放声大哭起来。
动静传开,吸引了外头做事的弟子们,瞥见房门被开了条缝,季晚疏侧脸看过去,用眼神示意他们不要进来。
弟子们听着陆怀薇的哭喊声,都纷纷面露不忍,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季晚疏叹了口气,仍旧是什么好言好语也说不出来,她搜肠刮肚想了半天,最终只得放弃宽慰,默默无语地抱紧了陆怀薇。
什么人哭得这么厉害?尹秋方才入了院门,听到医阁深处传来了伤心欲绝的哭泣声,不由脚步一顿,眸光诧异地顾盼起四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