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二话不说便将那碾槽一把扛起来,大步流星地朝门口冲了去。
屋里的几个弟子看得目瞪口呆。
她要干嘛啊?
孟师兄让她不要了,她就扔了呗!哈哈!
可那碾槽里还有不少干净的呢!哎呀,这五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小姐做不来事,孟师兄快让她别添乱了。
五指不沾阳春水?那碾槽乃是生铁所制,人家一只手就提起来了,哪个千金小姐有这本事?
弟子们哄堂大笑。
孟璟指尖微蜷,叩了叩桌子,弟子们立马将笑声憋了回去。段宁扛着碾槽回来,重新开始拿铡刀切药材,这次倒是像那么回事了,她沾沾自喜道:甚好甚好,熟能生巧嘛!看来我除了是个练武奇才,还是个学医的好苗子!
弟子们忍俊不禁,却又顾念着她救了尹秋不好当面嘲笑。孟璟见她将那铡刀开合得虎虎生风,不免蹙了眉,起身道:罢了,我来罢,这刀快得很,别一个不留神把手伤了。
一股清淡的药香扑面而来,段宁看着孟璟映着烛光的容颜,笑了笑说:担心我啊?算你有良心,我一下就成了你和尹秋两个人的救命恩人,往你可要对我好点儿啊!
放心,孟璟说,如此大恩,自不敢忘,你既想入云华宫,等师叔醒了,我会同她转达一声。
段宁就等她开口说这话呢,当下便欢欢喜喜地应了,更加卖力地帮着干起了活儿。但她粗手粗脚,又从未做过这些事,在家里除了吃喝玩乐就属跑马最多,一个时辰待下来添了不少乱,引得弟子们怨声载道,又不敢当着段宁的面说什么。孟璟只得另寻了个差事将段宁支出去,弟子们才又唉声叹气地同孟璟抱怨起来。
师兄让她回客房休息罢,本来有条不紊的,她这么一来,简直是给大家多找些事来做啊。
是啊师兄,她有这好意咱们心领了,毕竟是贵客,还是别叫她留在这儿帮忙了罢。
说起来这人也真是怪,之前在姚定城她分明娇蛮无礼,怎么一段日子不见,就跟变了个人似的,真是奇了。
你没听她说她想来咱们宫里么?之前在姚定城她仗着家大业大刁难我们,现在轮到她对我们有所求了,姿态自然就得放低一些么。
絮絮低语响在耳边,孟璟不知为何听得心生不适,她在案前抬起了头,透过窗纱瞧见段宁正在清扫着她之前倒在门口的药材,便压低嗓音道:勿要背议人长短,既是贵客,就该多包容,她说着,又偏过头朝尹秋所在的方向瞧了一眼,微微自嘲道,我小时候比她还浑,也比她更蛮横无礼,但也有人宽厚待我。人非圣贤,孰能无过,都多担待一点罢。
她这话说得很平淡,也无苛责之意,弟子们却是顿感羞愧,纷纷恭敬应下,再不对段宁评头论足了。
等段宁扫完了地,孟璟这边的膏药也已配好,两人一起行到尹秋榻边坐下,孟璟便卷了尹秋的衣袖,耐心细致地给她身上的擦伤上药。
女儿家的肌肤白皙光滑,那些深浅不一的伤口遍布其上,干涸的血迹更将那只手臂衬得细腻雪白,落在段宁眼中,反倒有几分不正常的美感。她想起在姚定城初见尹秋时,说一句惊为天人也不为过,可此时此刻,她看着孟璟神态专注的侧颜,只觉她眉清目秀,唇红齿白,既有女儿家的秀美,又有少年郎的清俊,怎么看怎么好看,怎么看怎么养眼。
竟是比尹秋还要惹人夺目。
段宁不自觉漫开了笑意,打趣着说:男女授受不亲,纵然你是医者,多少也该避讳几分罢?
闻言,孟璟像是也轻轻笑了一下,说:我是男是女,你不是早就知道了么?
段宁一愣,狐疑道:你怎么知道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