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你了,倒霉玩意儿,跟着我屁用没有,我这么倒霉,肯定是你霉的我。
她说罢,也不管薛谈反应如何,自顾自踩着积水下了阶。
薛谈急忙也跟过去,两个人在雨中一前一后地走了一阵,温朝雨侧首道:回去!
薛谈望着她,不说话。
你都多大了?还以为自己是小孩子吗!温朝雨斥道,我又不是你娘!快点滚回去!
薛谈鼻子一酸,眼睛也跟着红了。
温朝雨见他这模样,立马露出一副见了鬼的表情,毛骨悚然道:你要敢给我飚马尿,我就把你腿打断!
我不回去!薛谈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定定道,您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温朝雨说:我这会儿要去茅房!
薛谈说:那我在外头等您!
我打死你这个不知廉耻的东西,温朝雨说,去路也给你想好了,新主子也给你挑好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薛谈说:回紫薇教就是自寻死路,教主这回肯定不会姑息您的,您就把我带上罢,万一教主再让您去一趟烈火池,我还能接着伺候您!
温朝雨骂道:把你这乌鸦嘴给我闭上,南宫悯要怎么对我,我心里有数,要你管那么多!我数三声,你现在赶紧给我滚回去!
薛谈大喊:我翅膀硬了!我不听您的!
看见他脸上似曾相识的执拗与坚定,温朝雨心神一恍,低声骂了句脏话,直接动用轻功朝院外飞了出去。
薛谈腿脚不便,遇上这样的下雨天断过的关节都要疼痛发作,他使不出来轻功,只能一瘸一拐地追着温朝雨的身影。
温朝雨心里针扎似的,强忍着翻涌的心绪不去看薛谈,她踩着廊角一路飞奔,落去了沉星殿,正要马不停蹄地离开惊月峰时,那小桥上忽然出现了一个青青身影。
温朝雨身形一滞,霎时间便顿在了原地。
季晚疏撑着伞,在看见温朝雨的那一刻也停了下来,立在那桥上遥遥看着她。
两人隔着帘子似的雨水静静对视,良久过去,也不见谁主动朝谁走近。
薛谈急匆匆从廊角转出来,一声护法卡在嗓子里没喊得出来,他见了那头的季晚疏,心中登时一喜,连忙捂着嘴躲了起来。
你要走?季晚疏穿过庭院拾阶而上,她收了伞,抖抖伞上的雨水,看着地面问道。
温朝雨嗯了一下,靠在廊柱上口吻平淡地说:该走了。
夜晚降临,天早就黑了,沉星殿没人守着,只留了一盏油灯,两人站在抹不开的昏暗里,都没看彼此。
季晚疏把伞搁在墙边,折身时掏出手帕给温朝雨擦了擦脸,说:不去看看师叔和尹秋吗?
温朝雨湿透了,发间的雨水一直顺着脸颊往下滑。她视线低垂,看着季晚疏素白的指尖朝自己伸来,像是能直直触碰到她心里。
看过了,温朝雨一动不动,医阁人太多,就远远地看了一眼。
季晚疏神情专注,把温朝雨脸上的水渍擦得干干净净,低声说:徐长老说她们两人估计都要明日才醒,你要走,至少也当面告个别。
温朝雨压着心头那一股酸楚,闻言没回话。
她本就是想趁着满江雪和尹秋都还没醒,也没人看着她,打算趁机离开云华宫,但没想到季晚疏居然这时候来了。
眼下惊月峰除了她温朝雨就只剩薛谈一个人,季晚疏来此为的谁,温朝雨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