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扶着余盈盈回到卧室。她怀孕后变得很容易困倦,所以没过一会儿就睡着了。
深夜最终是属于一个人的狂欢。
一个人,孤寂地在心灵旷野呐喊,回音只有自己能听到。
打游戏也好,看球赛也罢,总之现在没时间搭理微信上那几条未读消息:
周数给我发了一张照片,她薄薄的手背上插着针管,手背肌肤在医院灯光映衬下显得惨白,青色血管脉络分明。
还发了一张哭唧唧的小猫表情包求安慰。
就这样吧。等到明天温暖的太阳照常升起,等到那时再回复一句轻描淡写的“抱歉,昨晚没看消息”,就能摆平一切。
周数,你得做好心理准备了。
早晚会有分手这么一天的。谁让你有错在先。
杨行山
这小祖宗总算是睡着了。
在医院打针时还昏昏欲睡,回家洗完澡就精神亢奋起来,连续看了叁集韩剧,眼睛都睁不开了才舍得放下手机睡觉。
寂静漆黑里,她的手机屏幕倏亮。
是她男朋友发来的微信消息:明天记得多穿衣服,早餐吃清淡点,吃完早餐半个小时再吃药。
时间是凌晨两点四十七分。
就为了等这么一句谁都会说的话,周数熬夜看完了叁集无聊的韩剧。
“嗯唔……”周数在睡梦中翻身,缓缓把脑袋挪到我的臂弯里:“…疼……”
“周数。”我将那几缕拂到她脸上的发丝拨开,用指腹在昏暗封闭的空间里感受她的五官。眉骨,鼻梁,蜿蜒直至她干涸的嘴唇。
她蹙眉,烦躁地推开我的手。
“醒了?肚子还疼不疼?”
周数困顿地揉着眼睛:“我想喝水。”
我正要起身给她倒水,却被她紧紧缠住了腰。她像一条肢体温暖又柔软的毒蛇。
“算了,你别去。”她喃喃道:“外面好冷。”
毒蛇偶尔也会有心善的瞬间。只不过是在一些无关紧要的时候善良而已。
“陆庭勋刚才给你回消息了。”我移开她细白的胳膊,下床给她倒水。
床外确实很冷,盛着温水的玻璃杯握在手里几乎是在发烫。
周数突然又不肯喝水了:“疼。”
“哪里疼?”
她委屈道:“胳膊肘抽血的地方,你弄疼的。”
我和周学都早已习惯了周数的娇气性子。
周学很久以前跟我埋怨过,“你看周数这样子,以后进了婆家要怎么办,人家可不会把她当公主伺候,再说她也没那么好的公主命。都怪我平时太纵容她了,只知道管她的学习情况,没想到让她的性格发展成这样。”
我宽慰周学,小姑娘是该养娇贵点,等她长大懂事了,性格自然不会再这么娇气。
没想到养着养着,小姑娘长大了,娇气任性程度竟比十二叁岁时更甚。
更不可思议的是,不知不觉间,周数已经在我和周学的婚姻里生活了七年,从孤僻压抑的女孩成长为妖冶生动的女人。
是的,妖冶。
哪怕她为了陆庭勋将长发染回黑色,梳着马尾辫被路人当作还在读高中的学生,也藏不住她骨子里那股与年龄阅历不符的妖媚。
陆庭勋从来没见过真正的她。
周数没喝那杯水,不是因为胳膊疼,而是因为正忙着和她的男朋友聊天。
手机屏幕微弱的光线照在她苍白的脸上。她在不自觉地笑,对着聊天窗口另一端的人。
“该睡觉了,明天再聊。”我没收了她的手机,早知道情况是现在这样,刚才还不如不提醒她看陆庭勋发的消息。
周数没闹脾气,当真就乖乖地闭眼睡觉了。她似乎对聊天框里没发送出去的那行文字毫不在意。
“姐夫,”她很少这么称呼我,梦呓似的问:“你是不是吃醋了?”
“我吃什么醋。”
“骗人,你今天在医院就开始吃醋了。”周数又如蛇般紧紧缠住我的身体:“看到我和陆庭勋恩爱,你应该很嫉妒他吧?你知道的,我一点都不爱你,和你上|床也只是为了你的钱。但是陆庭勋就不一样,我是他第一个女人,我在乎他,他也爱我。”
虽然说不上字字诛心,但她这段话也足够让人恼火。她读大学谈恋爱以后不止一次向我炫耀,她和陆庭勋那小子的感情有多好。
罢了。她是还未满二十岁的人,我毕竟比她年长十五岁,没必要在这方面和她计较。
“干嘛不说话啊杨总?”周数轻笑:“该不会是因为被我当成工具人,恼羞成怒了?”
“至少我还能养活你,即使你不读书不工作,每天花钱如流水我也能轻松养活你。但是陆庭勋他能么?他拿的工资,连给他父母养老都不一定够。”
明明决定不和她在感情方面计较的。
可我还是没能做到。
“但是陆庭勋能娶我啊,姐夫你能吗?”周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