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胜百货门市正月初八正式开门营业,新老客户纷至沓来,云集一堂。哲源也厕身其间,是后起之秀,成为每个人观注的对象。每个人都带着笑脸,彼此寒暄,互道新年好。
老客户取完货,一个个相继离去,最后剩下哲源和冯栗夫妇在聊天。
哲源突然认真地问:“冯哥,你早上打电话说要用车,拉什么呢?”
冯赋林凝眉思索了一下,眼睛似乎在观察哲源的表情,然后才犹豫着说:“去年年底,我从南环路花卉市场买了一盆花,有几片花叶黄了,我去给他换一下,骑我三轮车又怕跑不回来。”
哲源爽朗地笑了:“走,去吧,我中午有时间。”
冯赋林很好奇:“你中午不送货了?我的意思是你哪一天有空,咱抽时间去。”
哲源依然微笑着:“冯哥和我客气什么,什么时候用车直接说。再说了,中午一般我都不送货。”
冯赋林更好奇了:“你怎么中午不送?”
哲源沉吟了一下,并解说:“像中午吧,这烟酒门市和别的商店还没怎么营业呢,没进帐谁愿意出帐啊!就是去人家门市上要帐,都还知道赶个下午去呢!”
冯赋林哈哈大笑,直夸他聪明,在这么短的时间就摸索到了送货的门道,只是劝他还是勤快点好,因为早起的鸟儿才会有虫吃。
栗云帆也笑了笑,在一旁好奇地说:“你光中午送,那你这几天送的也不少啊,比老刘、老锁、小白平时送的都多。”
哲源还是笑呵呵地:“我送货都带着礼品呢!不论客户要多少货,只要要货我就送礼。”
栗云帆问:“你都送什么礼品?”
哲源边想边说:“像洗衣粉、水杯、手机万能充。我对客户说,只要要货多,月底还可能送一个电饭锅。”
栗云帆舌挢不下,对他的送货的方式感到匪夷所思。
冯赋林说:“你光送礼了,那你这一天还赚多少钱呢?”
哲源却不以为然,有自己的见解。说:“一开始送货不能急着赚客户的钱,主要是先混个脸熟,有时候放点血是为了吸纳更多的血。”
冯赋林哈哈大笑起来,不得不佩服哲源的送货方式,打破了传统的送货作风——起早贪黑、苦心经营。然后又笑着称赞:“张子送货真有一套,我服你。”
哲源略显谦虚:“我这也是去年跟冯哥学的。”
冯赋林也谦虚起来:“哪儿呀,我去年库房那些东西都是零九年我和刘建卖奶剩下的赠品,都是当礼品赔钱往外处理的,这你也知道。”
刘建是冯赋林生意上的一个朋友,偶尔来冯家门市上找冯赋林闲聊。
哲源愣了一下,随后从包里翻出一支火机递给栗云帆。“嫂嫂,印10盒火机,还照着上边的广告打。”他指着火机上的广告说。
三人又闲聊了一会儿,哲源就跟冯赋林去了冯家。
冯烁一个人在家,哲源没有看到杰杰,想杰杰可能去幼儿园了。冯家的客厅内摆放着一株奇特的盆栽,看上去尽显尊贵。他曾经也见识过一些奇花异草,此时却叫不出这株花的名字,也不知道这种花会不会开花结果。
花前,哲源和冯赋林一起观赏,神情不是很自然,略显得拘谨,也可能是因为冯烁在旁边。随后,两人就将花搬到楼下,驱车直接开往冯赋林所说的地方——南环路花卉市场。
在路上,两人迎着春风前行,侃侃而谈。
冯赋林认真地说:“张子,听你嫂子说,大年初二那天送货你在路上出事了!”
哲源拧起眉头笑了一下,略微叹气地说:“常在路上走,还能不出点事呀!”
冯赋林沉思了一下说:“出师不利,这不是好兆头啊!”
哲源不迷信,也不以为然:“这不是技术上的问题,在路上有时你不撞人,别人撞你,想躲都躲不开。”
两人沉默了,看似各怀心事。
一会儿后,冯赋林带着满脸惊笑说:“张子,你都送了几天货了,感觉送货这一行怎么样?”
哲源凝视着前方,脸上渐渐泛起疲惫的笑容。他有些感慨地说:“累得慌,比我以前干一天建筑还累。”
冯赋林突然哈哈大笑,笑得前俯后仰:“张子终于说水话了,在我的印象里你从不说水话的,今天怎么水了!”
“水话”是邯市方言,是不再强撑着,服软的意思。通常,邯市人会把方言参进普通话里,所以使得邯市的方言更富有特色,其中蕴含着无尽的乐趣,也只有邯市人才能体会的到。
“每天送一天货,回到家啥都不想做,只想倒头就睡,累得饭都不想吃。”哲源拧起眉头又感叹起来,“等第二天一张眼,心里就想,哎呀又得送货。”
冯赋林又哈哈大笑,而且越笑越欢,看样子只想把眼泪笑出来。
“真佩服老刘、老锁这些送货老行家,一送就是多少年,真能够坚持的,从没见过人家说过累。”哲源越说越感慨,“我还是开着三轮车呢,随时能停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