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哲源尝过露宿街头滋味,不得不为朋友着想。于是他又劝慰刘江伟。说:“你看,天都黑了,再怎么说也得先住一夜,明天再走。”
“这鸟气我受够了,一分钟我都不想在这多待。”刘江伟边收拾东西边说,一个小包里明明已经塞满了东西,他还是硬往里塞。
张哲源愣在旁边,看刘江伟心寒不已的样子,看来真是受了冤枉。
只见刘江伟又嘿嘿笑了笑说:“还是徒弟对我好,怕我这时候在外边找不到地儿住,这个你不用担心,师傅我有地儿去。”
张哲源还在一旁沉吟:“江伟,从咱们认识到现在,你还没叫过我名字呢!”
刘江伟突然有些尴尬:“你叫——张——什么来着徒弟?你看我这脑子还真没记过。”
刘江伟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叫惯了张哲源徒弟,一时还真叫不出张哲源的真名。其实也不是刘江伟不知道,而是压根就没问过。就像张哲源和王若华一样,接触都半年了,名字好像都是无关紧要的事,竟然谁都没主动过要问一下。或者在张哲源和王若华看来,名字真的不过是一个代号,或者相识就是一种快乐。只要快乐也就足够了,关键是过程,或许他们会更注重结果。
张哲源重新向刘江伟介绍自己说:“哲源!如果你觉得别扭,那就还叫我徒弟吧!”
刘江伟稍迟疑了一下:“那我还是叫你徒弟吧,都叫惯了。”
张哲源一点也不拘小节:“行,没事。”他见刘江伟还在往包里强塞东西,于是又说:“你的包里装不下那么多东西了,我那还有个包儿,你等等,我给你拿来!”
刘江伟不想欠谁的情,想谢谢张哲源的好意,转身见门口已经没了人。
送君千里终需一别,张哲源一直把刘江伟送到公交站。当时已经夜里十点多,末班车早已经停驶了,他们只好再返回三杉欣欣家园,第二天再做打算。
刘江伟拒绝住在曲阳三建生活区,只好在保安室暂住一晚,保安撤走那都是以后的事。
不看到朋友安然离去,张哲源不会安心。他在保安室一直陪着刘江伟,不想生命中就此失去一个朋友,他要送朋友到最后。保安们也忙着和刘江伟互道珍重,有的人甚至还留下了他的联系方式。
夜里十二点,保安们先后睡去,小胖子还打起了呼噜。张哲源也有了困意,眼睛直眨巴,而且还打起了哈欠。刘江伟见他都打起盹来,于是劝说:“徒弟,快回去睡觉吧!明天早上送我就行了。”
当第二天早上张哲源再去保安室时,屋内哪还有刘江伟的影子,刘江伟竟和他来了个不告而别。
承德平泉建筑公司办公室前,王若华倚在门框上,眼睛里凝聚着悲伤和失落。她不敢相信,张哲源就这样离开了自己的世界,一切如此简单,一切又如此突然。当张哲源带着行李从门前经过的时候,王若华竟没有勇气追出去。她这才明白自己还没有完全摆脱世俗的枷锁,眼睁睁地看着张哲源消失而无能为力。她痛苦、失落,悲伤的样子让人心疼又怜惜。
江花在屋内也是爱莫能助,只是走上前轻轻地问了一句:“小张真走了吗?”
王若华轻轻地闭上眼睛,默默地承受着悲伤,这是她心底最无奈的回答。
本以为山穷水尽,谁料又柳暗花明,张哲源从中都成公司的拐角处消失,又在拐角处出现。
王若华的眼睛顿时闪烁起来,高兴得只想掉下眼泪,原来每天可以看到一个人是多么快乐的一件事。她知道自己不仅仅是喜欢张哲源,而且对张哲源已经产生了依赖。
看着张哲源目不转睛地走来,王若华这才依依不舍地退回屋内。王若华想想就觉得悲伤,如果张哲源就这样走了,她真的会很埋怨自己的。
其实张哲源送董敬坤纯属一场闹剧,只是想再次试探一下自己在王若华心中的位置究竟有多重要。而所谓的离别,只是他以送工友为由,才刻意策划出的离别戏。如果不是董敬坤请求张哲源相送,也许这场带着伤害的试探也就不会发生,张哲源和王若华也就不会明白,他们在青春懵懂的情感中已陷得很深。而当张哲源上演完这段离别戏后,反倒觉得自己很卑鄙,居然用如此残忍的手段来刺痛一个女孩儿的内心。如果王若华把仅仅是把他当作生命中的过客,张哲源还可以欣慰些。反之,张哲源认为自己就是个小人,一个玩弄爱情于股掌之上的小人。
而在今天,当张哲源再次回忆起那段无心的伤害时,还是有些耿耿于怀,实在是不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