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夜空繁星点点。
老城区城隍庙角落处的小棚子里,几个青年人围拢成一圈,一边吞云吐雾,一边打着扑克牌。
陈冰坐在首位,身旁簇拥着他的小跟班黄铁松,在烟雾缭绕中低低聊着话。
“下次再买卷烟,我就揍死你!”语罢,他甩下两张纸牌。
黄铁松讨好笑了笑,低声:“这边是老城区,哪有什么好东西卖。我好不容易找了一家,说是卖完了,除了自个卷的烟,啥都没有。”
陈冰啐了一口,将嘴上的烟吐掉,“真特么臭!”
黄铁松赶忙呼朋唤友:“喂!你们谁带了好烟没?快给陈少爷递上一根!”
“没啊!”
“都是普通差劲牌子!”
“俺可比不得陈少爷,天天都能有洋烟吸!”
陈冰一下子没了心情,将手上的纸牌甩下去,闷声:“不玩了!”
随后他站了起来,大跨步离开。
黄铁松赶忙抓起桌上的十几块散钱,胡乱塞进口袋,急匆匆追上前。
“陈少,你咋了?我看你这两天心情貌似不怎么好。”
陈冰脚步微顿,没好气瞪了他一眼。
“你到今天才知道?!亏你整天跟在我屁股后面!白养你了!”
黄铁松呵呵赔笑,解释:“厂里保卫科的副主任安排我又是日班又是夜班,我这一阵子都没怎么跟在你身后伺候。要不是今晚我跟你出来,铁定还不知道呢!”
“老薛欺负你了?”陈冰哼问。
黄铁松眼睛一亮,赶忙抱怨道:“老薛那家伙明知道我是你的小跟班,还整天给我安排那么多的活儿,一会儿日班,一会儿夜班,我最近累得头晕眼花,总睡不够啊!”
他故作夸张打了一个大哈欠,撇撇嘴咕哝:“敢不卖你陈少爷面子,他老薛应该算是咱们厂里第一人!”
陈冰冷笑一声,沉声:“下次他敢给你乱安排轮值,你直接跟他说——我会削了他!”
“是!”黄铁松立刻讨好笑道:“包管吓死那糟老头儿!”
两人绕出小巷,很快来到外头。
角落暗处一个颀长健硕身影极快隐进黑暗,悄无声息离开。
陈冰走近停在街边的轿车,打开门坐上去。
黄铁松屁颠屁颠爬上副驾驶座位,嘚瑟笑了笑:“晚上每回跟你出来,都能搭一会儿车,简直不能太爽!”
陈冰拧钥匙发动车子,半得意半不耐烦道:“夜晚出来,我妈非盯着我开车不可,说什么路上不安全。反正这车是我爸的,迟早是我的。”
氮肥厂一共三辆车,两辆是大货车,专门运载产品的。唯一一辆小轿车是厂里的配车,给厂长和副厂长用。
副厂长哪里敢开,自始至终都是陈冰的父亲陈焰开。
“那是!”黄铁松竖起大拇指,扬声:“整个厂都是厂长的,更何况一辆车!”
车子发动后,挂挡徐徐上路。
刚开了几米远,车轮发出“咔擦”一声!
陈冰心情不佳若有所思,所以没发现。
一旁的黄铁松忍不住问:“陈少,车轮好像有点儿不大对。刚才有那个咔咔声——听!又有了!”
陈冰皱眉倾耳听了听,觉得不怎么对劲儿,只好将车停在路边。
“手电筒呢?掏出来,下去看看。”
两人用手电筒照了好久,可惜对车辆的结构完全不懂,蹲了大半天也瞧不出个所以然来。
黄铁松吞了吞口水,低问:“那个……怎么办?”
据说这玩意价值好多万,平常众人连上前摸都不敢摸。这万一被他们磕掉一块儿下来,那厂长还不把他给削了不可!
陈冰也有些后怕,死要面子不敢表现出来。
“轿车是机器,机器咋可能天天不会坏!我跟我爸说一声,明天让厂里的维修师傅给它瞅瞅看。”
这辆车是自家老头儿的命|根子,平常连个座位都得擦得一干二净,除了他们家里人,其他人轻易坐不得。
车是在他手头坏的,一顿骂绝对是少不了的。
黄铁松的腿一直打颤,怕待会儿被厂长指着脑袋骂,脚底抹油打算溜走。
“陈少,要不……我自个走回家算了。”
陈冰没好气道:“怕啥!总得先开回我家吧!”
黄铁松耷拉着脑袋,心如死灰坐回车里。看来,今晚一顿骂是少不了了,只希望厂长骂归骂,能高抬贵手不扣他那点儿工资。
“妈蛋!”陈冰踹了踹车轮,气呼呼坐回驾驶位,“最近真特么倒霉!”
黄铁松摸索关掉手电筒,关切问:“陈少,你究竟有啥烦心事啊?说来听听,指不定俺能帮上忙。”
不料,陈冰沉着脸没搭理他。
黄铁松转了转圆溜溜的眼睛,很快想起了什么,试探问:“是信息学院那大美人的事吧?”
“哼!”陈冰鼻尖冷哼,算是默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