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在这件事情里是有责任要负。他明明知道关于徐若涵下落的消息,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这要是传出去该是多大的丑闻。
但如果他不打这个电话——
他的脑海里回响起温潇在那次见面时说的话。
“如果现在你做些什么,还来得及。”
垂下眼眸,他想到二十年前的温家,想到备受温氏夫妇疼爱最后却用那等方式黯然收场的温霏,想到从此之后就一蹶不振沦为所有豪门笑话的温家,又有些迟疑。
他又想到小时候的徐若涵一脸眷恋地跟着自己,管他叫爸爸的样子。
如果他打了这通电话,如果左氏的人真顺着这条线索找到了徐若涵的藏身地,送她去了警局,那她在服刑期间如果悔过了呢,如果她的人生还有转机呢?
这样做也算是没毁了那个曾经叫他爸爸的小女孩吧?
就在他轻微颤抖的手已经拿起话筒,就要拨出号码时,书房的门忽然被人推开,穿着丝绸睡衣,脸上敷着面膜的徐夫人冲进来,瞪着他道:
“老徐,你不去看电视睡觉在这干什么呢?”
徐朝的手又缩了回来,他顿了顿道:
“我有公务要处理,你先去睡吧。”
徐夫人不见得有什么格局,但在涉及到自身利益上的事却很是精明难糊弄,她当即就冷笑道:
“有公务要处理?我看你是要给温潇打电话吧。”
闻言,徐朝脸上的表情一僵,她更加料定自己猜中了。“我就说你瞒着我大晚上在书房,不像要干好事。你果然是要给温潇打电话,告诉她那条消息!”
徐夫人气急败坏道:
“你知不知道只要你打了这通电话,就是坐实了我们知情不报,弄不好都是要被判包庇罪的!你真想为了那个道德败坏的不孝女一人,就把整个徐家都拖下水?!你就算不为我想,也要替悠悠想!”
她知道徐若涵被撵出徐家后,徐朝一直都有派人偷偷跟踪对方,确定对方都做了什么。
虽然他没有插手,没有拉徐若涵一把的意思,这么做只是为了确定徐若涵不会做报复徐家的事,但他确实是在无意中得到过有关徐若涵现在住处的线索。
被老婆指着鼻子骂,徐朝脸上有些挂不住,愤怒地说:
“你被总是拿徐光悠说事,他是我唯一的儿子,我怎么就不为他想了?”
“要是真为他想,你就应该把那条消息烂到肚子里!”
徐夫人吵嚷道:
“你别犯傻,只要有断绝亲子关系的证明,徐若涵和你,和整个徐家在法律上就没关系了。她犯了多大的错都是她一个人的事,波及不到我们徐家,你还管那么多做什么?
徐家的名誉就是钱啊,你想想徐氏集团的股东,董事会那些人,你想让我们好不容易拉到的投资都黄了吗?”
听到这里,徐朝重重地撂下话筒,仿佛和徐夫人赌气一般,却快步走出书房。
“行了行了,大晚上吵闹算什么体统,电话我不打了总行吧。”
与此同时,郊区别墅。
这几天以来,虽然辛勒从没碰过徐若涵,但却让她做家务做饭,把她当老妈子一样使唤,她倒希望那个男人是对她有所图谋,而不是只把她看成保姆。
不过,现在让她厌烦的做饭差事倒起了作用。
徐若涵的手抖了抖,但她还是把那些老/鼠药都下到了被热过的罗宋汤里。等到辛勒踏着夜色回来,她就会把这碗汤递给他,看着他不设防的喝下,等他没气之后,她就自由了。
就算左氏的人和警方都在通缉她,就算她在外面会走投无路,她也不要再和这个心理扭曲喜怒无常的杀/手待在一起了,她宁愿赌一把。
片刻后。
别墅大门的电子锁被打开,辛勒走进客厅,看到坐在沙发上发呆的徐若涵,他不带感情道:
“我的饭呢?”
如果他的脸色没有那么阴沉,看着徐若涵的目光没有那么充满蔑视,这一幕会很像是妻子终于等到了回家的丈夫。
徐若涵抬起眼,幽幽地看着他,“我都放在厨房里了,刚热过的。”
辛勒连声体恤的话都没说,只唔了一声就走进厨房。
而徐若涵竭力克制住自己心头的紧张,她盯视着厨房敞开的门,那个男人的背影,就等着他拿起那碗加了料的罗宋汤,一饮而尽。但辛勒却在这时转过头,在幽暗灯光下,他那绿色的眸子紧紧盯着她,吓得她差点叫出声。
“怎么了,是我做的饭菜不好吃吗?”
她心虚地站起来,尽量做出讨好的表情,一边在心里拼命祈祷辛勒不要发现异常。
“没什么,你做的饭很好吃。”
辛勒微微一笑,口吻忽然变得绅士起来,“只是我想到,这些天一直都是你做好我吃,我好像还从来没有请你也坐下来一起吃呢。”
徐若涵一听,冷汗差点就顺着额头上流汗,努力稳住声音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