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才说出口,他的眼角就湿了。
“你记不记得答应过我,”娄牧之闭上双眼,像是梦呓:“我们要一起去z市,租一间小公寓,你还要赚很多很多钱给我花。”
胸腔一片潮湿,像是下了一场淅沥大雨,水流经过心脏,就要从易知秋的眼眶涌出来。
“我当然记得了,”他压抑着颤抖的声音,把那点哽咽藏得仔细:“我们还要一起上学,一起下课,一起睡觉,一起起床。”
“我想好了,”娄牧之说:“等我毕业了,我就努力工作,也赚很多很多钱给你花。”
易知秋笑了笑:“那我不就占你便宜了。”
“随便你占,”娄牧之说:“我喜欢你占我便宜。”
易知秋攥紧拳头,指甲掐入掌心,把那一阵阵翻涌的泪逼回去。
娄牧之接着说:“我还想爬一次夷山,我们去纳疆关拍照,到时候我把照片放在钱包里,一打开就能看到。”
“好,”易知秋说:“我陪你去。”
“z市还有其他好玩的地方么?”娄牧之用毛绒绒的头发蹭了蹭他侧脸。
“有,还有很多,”易知秋回忆着,憧憬着,痛苦着,说:“胡同,博物馆,戏楼,九峰寺,还有美术馆。”
“美术馆?”娄牧之把脑袋埋在他的颈窝,贪心地嗅他的味道:“那些画展有我画得好么?”
易知秋双眸里含着热泪,笑着说:“没有,你画得最好。”
娄牧之也笑了,露出了唇边的小梨涡。
“等去了北京,我们养一只猫吧,”娄牧之说:“我不会取名字,你来取。”
“好,”易知秋答他的话,一只手顺着他的背脊一下一下地往下轻抚:“你喜欢几个字的名字?”
“都可以,”不知为什么,娄牧之觉得今夜的睡意来得更外浓重:“只要是你取的。”
“你累了,睡觉吧。”易知秋亲吻他的眼睛。
娄牧之一甩脑袋,又费力睁开,稍微松懈的双臂又缠过去,紧紧地箍住他的脖颈:“我想和你说话,说到天亮。”
“你会累的。”
“不会。”
“我们说话,随便说什么,”娄牧之不想闭眼,但他觉得身体变得很轻,像一朵悬浮在天际的云,脑袋也开始发晕。
“说什么呢?”
“讲故事,你把上次的故事讲完。”
“好,那讲完就得睡觉。”
“嗯。”
“故事的最后,骑士造了一艘宇宙飞船,带着王子去了金星。”
易知秋用两只手臂搂抱着娄牧之,他把声音放得很低,就像只为他一个人讲故事,娄牧之被抱得发热,后背汗涔涔的,却固执地蜷缩在他怀里,像是要把自己融进他的胸膛。
“为什么是金星?”
“定义上来讲,行星自转一周需要的时间是一天,行星绕母星公转一周需要的时间是一年,在地球上,一年是365天,但是对于金星来讲,它自转一周的时间是243个地球日,公转一周的时间是2247个地球日,也就是说,金星上的一天比一年要长得多,骑士和王子去了一个一天比一年更漫长的世界。”
娄牧之羡慕的说:“我也想去。”
“那我打个电话,问问骑士能不能把宇宙飞船借给我们。”
听着他好听的声音,娄牧之像是醉了,他不由得闭上眼睛:“他会借么?”
“我想会的。”
故事的结局圆满又浪漫,但是说不清为什么,娄牧之却想哭。
“小木头。”黑暗中,易知秋鼻腔发酸,红了眼眶,他看着白色的天花板。
“我在。”娄牧之的脑子开始变得模糊,但是他还是艰难地吐出一句话。
月光倾泻,撒满了整个房间,他们拥有过彼此的无数个夜晚,但这个夜晚是这样的凄冷,尽管月色那么美,睡在身旁的人那么好看,易知秋还是觉得心脏发闷,闷得他呼吸困难。
娄牧之睁开沉重的眼皮,他抬起头,凝望易知秋,这是一个非常短暂的对视,他忽然凑过来,吻到易知秋的唇,窗外的海水潮涨潮退,拍打着礁石,发出清冷寂寥的声响。
药很苦,易知秋尝起来也很苦。
这个吻十分温柔,他抚摸着易知秋的面颊,像是第一次触碰到他。
漫长的亲吻结束,仿佛过了一个世纪。
“我想听你说句话。”易知秋用指腹拂过他的眼皮。
“说什么?”娄牧之被摸得眼眸半眯,那股眩晕感更重了。
好半晌没听见回答,他追问道:“想听我说什么”
意识越发涣散,抱住易知秋的双臂无意识地松开,话也说得断断续续。
“我想听你说我爱你”
身旁的人没出声,他昏过去了。易知秋在感冒冲剂里加了一些安眠药,他抬起手臂,挡住眼睛,在这个诀别的夜里,无声的哭泣。
“对不起,”易知秋发出